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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电影在线观看视频(第一百五十七章 仙栈)

作者:佚名 来源:4889软件园 时间:2022-12-29 13:24:58

白狐电影在线观看视频(第一百五十七章 仙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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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电影在线观看视频(第一百五十七章 仙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仙栈

“前辈……你没事吧?”

丑汉见韩立拿着两枚玉简在那里发呆,已经过了好一会,还在怔怔出神,不由得出声提醒了一句道。

“这两块玉简多少灵石?”韩立从沉思中恢复过来,道。

丑汉报了一个数目,并不贵,韩立如数付了灵石。

“你刚刚说你的家族世代经营地图玉简的生意,对于荒澜大陆应该很是了解吧,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这些灵石便归你所有。”韩立翻手又取出一份灵石,放在了柜台上。

“前辈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晚辈定然知无不言!”丑汉有些贪婪的瞅了一眼那些上品灵石,拍着胸脯说道。

“从这临海城出发,想要横穿荒澜大陆,不知可有什么安全的方式?比如传送阵之类?”韩立缓缓问道。

“前辈似乎对荒澜大陆了解很少,这片区域的大陆中,我们这荒澜大陆地处偏僻,大部分地域都是一些蛮荒之地,即便有一些城池,城内也是人烟稀少,荒凉的很,所以很少有城池设有传送阵。临海城这种边陲小城更不可能有了,所以若是想要前往其他地方,只有直接飞过去。”丑汉挠了挠头,如此说道。

韩立听闻此话,眉头一皱。

“对了,也不是全程都要飞行而过。临海城这里确实没有传送阵,不过到了大陆中部,那里比我们这里繁荣的多,其中不乏一些势力在城中设立了传送阵,不过据说费用不菲。”丑汉见韩立眉头皱起,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继续说道。

“哪些城池中有传送阵,阁下可都清楚?”韩立沉吟着点了点头,又问道。

“刚刚那份荒澜大陆地图上,有传送阵的城池都标注了出来的,前辈可能没注意到,就是那些看起来像是白色漩涡的标记。”丑汉笑道。

韩立一怔,神识再次探入黄色玉简之中,很快发现荒澜大陆中部和东部的一些城池,确实有一些上面,有一个细如蚊蝇的白色漩涡纹。

“原来如此。”韩立退出神识,点了点头。

这样的城池后面有不少,他只要飞到荒澜大陆中部区域,后面便无需冒险。

“前辈莫非真打算要横穿荒澜大陆?”丑汉有些迟疑的问道。

韩立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不瞒前辈,这一路上危险不少,若是独行的话,有些天堑怕是更难逾越。依晚辈之见,前辈可以先去城内的仙栈看一下。”丑汉神情一滞,委婉的提议道。

“好,多谢你为我解惑,这些灵石归你了。”韩立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出了黑风海域很快便会和仙宫打交道,没想到刚刚来到荒澜大陆,立刻便接触到了。

这所谓的仙栈,他在黑风城中便有了些许了解,据说是仙宫在各地城池设置的一个场所,在那里可以承接仙宫颁布的各种任务,也可以自行发布任务。

对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认为以合体期修为想要横渡整个大陆风险不小,还是寻个顺道的任务组队前往来的稳妥一些。

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横渡其实也并非办不到,但他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自己身上的各种法宝如今可都不知所踪,自然还是稳妥为上了。

他心中念头转动间,冲丑汉微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临海城内并没有什么禁空禁制,韩立沿着城池中的主街道往前飞了一阵,一座金色建筑出现在前面。

建筑建于一座矮山上,通体金光闪闪,仿佛纯金铸就,最为奇特的是金色建筑屋顶雕刻了一条巨大的金龙浮雕,仰天咆哮,充满高高在上的威严的气象。

整个金色建筑,乍一看有几分类似凡俗世界的皇宫,而四周路过的凡人望向这里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丝发自内心的敬意。

金色宫殿大门之上,写着“仙栈”两个古篆大字。

韩立在门口稍站了片刻后,便抬腿跨殿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个十分开阔的巨厅,起码有千余丈大小,里面人头攒动,都是服饰各异的修士,不过乍看之下,却都是化神期以下的中低阶修士为主,炼虚以上修士几乎没怎么看到。

大厅左侧是一间大型商铺,摆放着各种丹药,法宝,还有其他灵材,初看之下,这里的丹药法宝等物,比城内商铺贩卖的要好上一些,吸引了不少往来的修士流连。

大殿右侧,门口放着一个长长的石桌,看起来却是一间专司收购的铺子,也有许多修士排队站在这里,出售着手中的各种材料。

管理大厅和这些铺子的都是一些金衣修士,金袍上同样绣着金龙图案,修为最高的是端坐大厅深处闭目养神的一名炼虚期修士。

整座大厅,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型城池一般,与外面城池的冷清相比,要显得热闹许多。

在大厅正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青玉石壁,上面淡淡的金光流转之下,不时有一行行小字交替浮现,似乎是各种任务和报酬的陈述。

石壁附近围了许多修士,都在驻足观望着上面的任务,有些结伴之人不时低声交头接耳几句,似在判断着这些任务是否值得接取。

韩立朝左右的商铺看了两眼,便不再理会,直接走到大厅中央的石壁下,在人群中站定后,仰头观看起来。

上面的任务极多,不断在交替呈现,内容也各不相同。

不过,石壁最顶端的一些任务是用金色小字显示,并不会消失,其他那些会交替隐没浮现的任务,则都是白色小字所述。

韩立听了一会周围众人的议论便明白了过来。

那些金色字体显示的是仙宫发布的任务,下面的白色小字,则是一般修士所发布的。

明白了这些,他便沉下心来,目光在一条条任务上游移起来。

上面果然有招募同伴赶路的任务,而且还不少,有些是纯粹招募同伴结伴而行,也有一些护送任务,前往其他城池。

这些任务对于修为要求各不相同,但一般距离较长的都要求化神,甚至炼虚期以上修士,不过这也正常,荒澜大陆除了少数区域外,其他地方可是危机四伏,甚至有不少城池之间是数以十万里计渺无人迹的天险荒地,修为若是不足,想要横穿那是找死。

他从那个丑汉的商铺出来时,便想好了接下来前往的目的地,是荒澜大陆靠近中部一座名为明丘城的城池。

那里距离临海城最近,也有传送阵在。

韩立目光逡巡之下,很快锁定了三个目标。

一个是单纯的招募修士结伴赶路,一个是护送商队,还有一个也是护送任务,却是护送某个人物。

“我要接下编号两百五十二的任务。”他走到石壁附近,对那里坐着的一名金衣中年男子说道。

这是那个护送商队的任务,其他两个任务出发日期都还早,只有这个任务再过三日便会出发了。

“仙令拿来。”金衣中年男子翻手取出一本书册形状的玉板,头也不抬的说道。

“仙令?”韩立一怔,随即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一种用来接取任务的类似身份令牌的东西。

“怎么,阁下莫非还没领取过仙令?看到那个房间了吗,在那里去领取。”金衣男子皱了皱眉,但还是伸手指向大殿最深处的一个青色门扉房间,说道。

韩立称谢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他现在的外貌是幻化而出的,希望别被识破了。

他此刻被十方楼通缉,万万不想在仙宫这种遍及整个北寒仙域的组织里留下真实容貌的。

韩立走到青色门扉前,轻呼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扉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里面是个不大的房间,坐着一个金袍老者,却是一名合体期修士。

韩立见此,心中一松,以对方修为神识,发现自己幻化容貌的可能应该极小。

“道友是办理仙令的吧,过来吧。”金袍老者朝韩立招了招手。

韩立朝对方拱了拱手,迈步走了过去。

“报出姓名,出身何地。”老者麻利的翻手取出一本书册和一直银色巨笔,问道。

“柳石,出身黑风海域。”

老者点了点头,手中银笔在玉册上勾写了几下,随即翻手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微一摇晃。

一道金光从中飞射而出,笼罩住了韩立的身体。

韩立心中一紧,面上保持着平静。

金光一闪即收,令牌上浮现出韩立此刻的影像。

老者手中银笔在令牌上挥动了两下,令牌上金光一亮,随即便暗淡了下去。

“可以了,这仙令是你未来在各地仙栈接取任务和报酬的身份凭证,务必妥善保管。”金袍老者将金色令牌扔给了韩立,口中叮嘱道。

韩立伸手接住,神情有些愕然。

刚刚那道金光似乎没有什么探查作用,只是录下他的影像而已,这身份的认定和令牌制作也太过松懈了。

或者说,无常盟的这面具竟有瞒过仙宫身份探查的奇特功效?

“诸位道友的信息,我们仙宫无意知道太多,更不想分辨真假。”金袍老者突然眨了眨眼,略带深意的说道。

韩立眉梢一挑,朝金袍老者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攒动的人群,他心中略有所悟。

恐怕正是这仙令办理起来非常松懈,才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此。

有了仙令,韩立很快接下了任务。

随着金衣中年男子手中法决一点,金光一闪,韩立的仙令上便浮现出一条讯息,让他前往城内一处客栈。

应该是去见那发布任务之人。

韩立没有在仙栈内多留,直接迈步走了出去,神识扩散开来,辨别了方向和位置后,随即化为一道青光朝远处飞射而出。

神话剧新编

文 │ 谷雨

观众不会倦怠神话剧。

基于东方文化体系中,以其特有的美学精神和世界人物关系构建,让这神话题材的影视剧拥有话题度,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三生三世》系列。

就在今天,没有等来《三生三世枕上书》的“三生”粉丝们,却率先等来了由张震和倪妮主演的影视剧《三生三世宸汐缘》消息。官宣消息发出之后,这部剧即刻在“三生”粉丝中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就连杨洋和刘亦菲的双方粉丝也在豆瓣鹅组屠版。

作为成功改编同名IP小说的影视剧,《三生》系列第一部作品,《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青丘帝姬白浅,是杨幂继《宫锁心玉》的晴川,《仙剑奇侠传三》中的雪见后,成功塑造的又一个古装角色,获得不错观众印象分,同时也让赵又廷商业价值得到上升。这部剧也在当年引发了万人空巷的收看热度。

和传统的神话剧及更细分的仙侠剧不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以《山海经》中的青丘白狐典故为改编基础,四海八荒、东海水域、冥界鬼魅,九重天等多个场景转换,构建了不同以往传统神话的世界观体系,并且衍新的人物角色,让神话剧焕然一新。

它背后也是神话剧发展趋势侧面反映,旧神话题材正在慢慢下沉,而新神话故事正处在流量红利期。神话题材是电视台最佳的流量掘金题材,因为它适合年轻受众,同时也适应电视剧受众,具有东方文化体系内涵的作品,没有仙剑题材的悬浮感。

新编:

女性角色丰富,男性角色加重

1985年,由张戈执导,游本昌、吕凉主演12集电视剧《济公》为起点,神话剧开始流行起来,就算到今天这部剧也依旧被奉为经典。

和《济公》同一时期,香港影视圈也正处于黄金年代,亚视出品制作的《八仙过海》因为曾在内地取景,在播出时也颇受内地观众关注。无论色彩还是剧本,这部剧在当时呈现出典型的香港工业化制作特质。

两部剧为当时的内地观众带来新的观剧体验,取材自历史流传中的民间传说、古典小说,神话剧因为有着东方文化精神传承,和观众能够快速达成共鸣,形成传播。而自《济公》之后,传统神话题材的影视作品辉煌期在二十一世纪初左右。

曾经风靡的神话题材剧,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济公、西游记、封神榜等受众基础庞大的影视改编后,跨过千禧年,神话剧开始逐渐脱离“传记传奇”式的影视特质,走向更娱乐和更戏剧的改编路线。

彼时电视剧的霸主地位无可撼动,神话剧多以改编为主,故事往往是典型的“惩恶为善”是,人物之间是非黑白对立,最终都是中国人民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结局走向。

这个时期,诸如《福星高照猪八戒》《牛郎织女》《白蛇传》《宝莲灯》《天仙配》《欢天喜地七仙女》等影视作品井喷出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神话剧都是继武侠剧以后获得高收视的影视剧作品。

一方面因为它是古装剧作品,观众对这类题材天然就亲近感;一方面则是因为神话剧的题材内容所致,这类作品来自于中国独有的精神文化美学,涵盖传统历史文化基因,反映美化的非现实世界,寄托人们的美好幻想。而改编作品基于这些原型故事,进行人物再创新和解构,适合当时的观众收看。

但现在的新神话题材剧集,它所呈现出的特质和以往传统神话剧已经有所不同,尤其是在角色上。

以《白蛇传》《欢天喜地七仙女》《宝莲灯》等这类传统神话剧为例,故事中的女性角色都是正面角色居多,具备美好品格,男性角色更是处于一个“灰色地带”是人性中弱的一部分特质呈现。

而到现在,新崛起的神话剧中开始出现更宏大的世界观设定,在以往的神话系统中衍生出新人物角色,或将以往神话故事中存在感不强角色“激活”,赋予重要功能,创造新的人物关系。

此外,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烬如霜》等新神话题材剧中,男性角色突破以往桎梏,被赋予了新意义。

新貌:

旧神话题材下沉,新神话剧多争艳

到了2009年之后,随着《仙剑奇侠传三》等仙侠题材影视剧兴起,新题材作品分割了神话剧的流量。仙侠剧和神话剧不同,如果说神话剧的重点放在“神”的故事上,那么仙侠剧则主要放在“人”的情感上。

播出效果方面,受众已经逐渐开始向更年轻的仙侠剧,传统神话剧逐渐不再成为观众的最佳选择。再加上当时神话剧在制作过程出现的改编不当行为,这类题材作品受到政策调控,神话剧备案数目减少,进入低迷期。

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网络视频平台成为影视内容新的分发渠道,为了适应新兴观众,神话剧出现了新的迭代发展。而网络文学则为神话剧提供了内容支撑,再加上网络文学IP具有忠实的受众粉丝,经过适合当下受众观看的方式进行改编,新神话题材既具网感又具备东方文化底蕴,对网台受众都很友好,一批新神话剧崛起。

《三生》系列中的杨幂、赵又廷,迪丽热巴、高伟光,张震、倪妮;盛一伦、王子文主演影视剧《太古神王》;范丞丞、程潇等人主演《灵域》,迭代后的新神话剧在在演员的选择上,无可避免的呈现出了对“大明星”和流量的需求。与此同时,神话剧也是继仙侠剧之后,容易捧人的剧集。

去年《香蜜沉沉烬如霜》成为黑马,这部讲述花神之女和天帝之子的神话爱情故事,在台网都获得不错的市场反应,让男主邓伦和男配罗云熙走红。

新神剧题材崛起,而传统的旧神话内容却又是一番模样。受众变迁之后,市场上兴起的新神话剧对年轻观众友好,也不拒绝老观众,但旧神话已经进入题材僵化期,逐渐被边缘化了。

以往的“白蛇”、“西游”、“聊斋”、“封神榜”等旧神话最受青睐的题材开始在网络电影市场找到去处,这类传统神话题材下沉到TO C市场,成为网络电影用户最关注的内容。类似《三生》系列、《香蜜沉沉烬如霜》等新题材神话剧,在剧集市场上正获得高关注度。

这只妖怪还活着,你有可能见过它——山海经之人间妖怪

欢迎来到自说自话的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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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聊《山海经》的五个惊奇,第三个,人间妖怪。

传奇船队

故事从一个船队说起。

大唐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有一支回日本的船队即将改写日本历史,因为,这当中有三个重要的日本历史人物。

第一个是阿倍仲麻吕,他在中国做官36年,他打算回国帮天皇建立起国家行政体系。

第二个是鉴真和尚,他将为日本完成了佛教的系统化建设。

第三个是吉备真备,他是发明假名的人,他将为日本带来成熟的文字系统。

但是,传说中,同船的还有第四个重要人物。她迷惑了阿倍仲麻吕和吉备真备,她是一个《山海经》中的人间妖怪……

人间妖怪

她究竟是谁呢?

线索回到窫窳的故事中,另一个只会嘤嘤哭叫的怪物——青丘之国的九尾狐。

接着,我们找到关于九尾狐最知名的一个故事。

《封神演义》中说,商纣王拜访女娲娘娘的宫殿时,写了一首淫诗调戏女娲。(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大概意思是,商纣王觉得女娲娘娘简直太好看了,想和女娲OOXX。女娲怒了,这个后果很严重。

女娲派了一位使者来到人间,色诱商纣王,让他亡国,作为对纣王调戏自己的惩罚。

这位使者正是九尾狐,它在人间的化身叫做妲己。

妲己色诱商纣王,建造酒池肉林、发明炮烙之刑、挖比干的心,还让周文王吃自己儿子伯邑考的肉饼,等等邪恶又荒诞的操作之后,商纣王被周文王的另一个儿子,周武王推翻。

到这里,妲己完美的完成了女娲的任务,但是,大家发现一个细节没有,《封神演义》中以商纣王、妲己和申公豹为首的截教都是“坏蛋”,以周文王、武王、姜子牙为首的阐教都是“好人”。《封神演义》的最后,无论阐教、截教,好人坏人,大家最后统统被封神。唯独有两个例外——第一个就是妲己,第二个是重要线索,暂时先不说。

但妲己是唯一一个没封神、还被特意处决的神明。

《封神演义》这里特意写了一个细节,刑场上的妲己因为太过美貌,又楚楚可怜,刽子手都被迷惑,不忍心杀她,正当军心似乎要被妲己的魅惑所瓦解是,姜子牙和二郎神君及时赶到,二郎神用天眼一照,让妲己现出九尾狐的原型,姜子牙则手起刀落斩杀了九尾狐。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九尾狐本来是女娲派来人间的使者,和前面故事中的十巫、女丑一样。第一,十巫在人间如此作恶,女娲也只让女丑来封印她们。第二,神的使者怎么能被人处决呢?商纣王、申公豹这些截教的“坏人”都被封神了,为什么女娲使者九尾狐妲己却被人类姜子牙斩杀?

姜子牙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要说到唯二没被封神的人物中第二人了,他正是——姜子牙。

原来,截教和阐教中各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封神,九尾狐和姜子牙,他们有意留在了人间……

姜子牙最后成了山东齐国的祖先,而九尾狐却下落不明,她当真死了吗?似乎不是这样的,因为九尾狐的真实身份可能比女娲使者要更加显赫,我们来看第二条线索。

涂山

我们今天都知道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他的老婆很支持丈夫的工作,大禹的这个老婆叫做涂山氏。按照一般的逻辑,伟大的创业君主背后,肯定都有一个来头不小的老婆(或者说老丈人)。但是这个神秘的涂山氏似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故事。

然而,翻看古籍,我们会发现,东汉以前,涂山氏的故事还是存在的。

东汉有一本历史书,叫做《吴越春秋》,《吴越春秋》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娶涂山氏族一女子,谓之女娇。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娇生子启。启生不见父,昼夕呱呱啼泣。

也就是说,大禹忙于创业,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有一天,来到了涂山这个地方。听到了一个女子在唱歌,歌词里说“绥(sui)绥白狐,九尾痝痝(mang)”,大禹一下就听明白了,这个老丈人的后台够硬,于是,大禹就娶了这位涂山氏的女子。涂山氏和大禹的儿子就是夏朝的第一个君主——启。

显然,如果仔细看这个故事,我们会发现,这个涂山氏原来正是——九尾狐。

我们将三个故事穿起来,原来,这个九尾狐在《山海经》的上古故事中,她是和窫窳一个级别的神明,被巫医团谋害,成了一个只会嘤嘤哭叫的哭叫的九尾狐怪物。到了黄帝的时代,十巫被女娲封印,女娲帮窫窳、九尾狐这类被十巫残害的神明又恢复了人类的身体和神明的身份。

然后,时间到了大禹的时代,九尾狐以及其背后的神族势力和人间的大禹结合成亲,建立了夏王朝。

之后,夏王朝被商王朝推翻了。九尾狐家族在人间失去了权力,回到神族天庭,留在女娲身边。

到了商纣王的时候,九尾狐又被女娲派遣到人惩罚商纣王。而女娲似乎是承诺过九尾狐完成这个任务后,再让他继续夏王朝的人间权力,因为周自称是夏的后裔。而商是夏的臣子。

结果,九尾狐完成任务后,女娲却并没有兑现这个承诺,而是将九尾狐留在了人间,还派了一个高手——姜子牙,在人间世代镇压九尾狐。这究竟是女娲的意愿,还是人间的阴谋呢?

我们继续去古籍中寻找九尾狐的线索。

玉藻前

这次,我们在日本史书古籍中找到了九尾狐的线索,距离姜子牙斩杀九尾狐已经过了约2000年。

中国南宋中期,日本74代天皇——鸟羽天皇的身边出现了一位绝世美女——玉藻前。

玉藻前被阴阳师安倍泰成认出来了,她就是九尾狐。

安倍泰成是日本最强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孙子,而关于安倍晴明,一直有两个传说:

1,安倍晴明是著名遣唐使——阿倍仲麻吕的后代,安倍氏就是阿倍氏,阿倍家人的一支因为成为了阴阳师,为了区别,改为安倍。

2,安倍晴明的母亲就是一只白狐,天赋异禀,所以才能成为日本最强阴阳师。

当然,还有第三个传说,日本当今shou相安倍jin三,也姓安倍,他们家祖上就是安倍晴明,就是白狐……但安倍jin三自己说,他们是虾夷豪族安倍氏,是和安倍晴明毫无关系的安倍家族。

说回我们的故事,故事接上我们开头天宝十二年的那个船队。

安倍

三个即将改变日本历史的人物,同船回日本,阿倍仲麻吕、鉴真、吉备真备以及传说中隐藏的第四人——九尾狐。

传说,船队航行到途中,鉴真发现了隐藏在船队中的九尾狐,于是,鉴真和九尾狐在大海上斗法,狂风四起,九尾狐准备鱼死网破。结果,风浪平息后,鉴真发现,船队被冲散了,只有自己和吉备真备的船顺利到了日本,而阿倍仲麻吕和九尾狐的船不知所踪。

说回现实,阿倍仲麻吕遭遇海难的消息传回中国后,李白还为自己的这位好友写了一篇著名的七言绝句《哭晁卿衡》(晁衡是阿倍仲麻吕的中文名字):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但事实上,阿倍仲麻吕并没有死,而是漂流到了越南,阿倍仲麻吕和同船的亲人、日本人共约200人在越南度过了大约2年的时间,最后同船的日本人有些返回了日本,而阿倍仲麻吕选择返回了长安继续做官,直到安史之乱以后,阿倍仲麻吕客死在中国。

这段历史故事中,又出现了关于九尾狐的传说,传说中,九尾狐和阿倍仲麻吕在越南的2年时间里。教会了阿倍仲麻吕一直想学习但始终没有学到的——阴阳之术。这正是,阿倍家的后代,安倍晴明成为日本最强阴阳师的原因。

作为交换,阿倍仲麻吕留在中国,并负责掩护九尾狐去往日本。

于是,中国关于九尾狐的传说就此断绝,而日本与此同时,出现了安倍晴明是白狐之子的传说。

九尾狐在日本安倍家中隐藏了300年后,到了鸟羽天皇的时代,安倍家和九尾狐也分道扬镳了,安倍泰成开始投靠佛教势力,而佛不可能让九尾狐这种妖怪存在,于是,九尾狐离开安倍家,自谋出路,化身玉藻前,投靠天皇,期望靠自己的修炼,重回天庭。

于是,故事回到了我们前面说到的那一幕,安倍泰成当着天皇的面指认九尾狐的阴谋,并用法术让九尾狐现出了本身。之后的故事,在日本传说《杀生石》中講述的非常清楚,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九尾狐突然被安倍泰成出卖,惊讶之余,她逃出皇宫,不知去向。

不久后,日本那须野周边陆续传来妇女、小孩失踪的消息,经过调查,安倍泰成认定,这就是九尾狐在作怪,于是,得到那须野领主贞信的求援后,鸟羽天皇派出八万士兵,跟随安倍泰成出征那须野,讨伐九尾狐。

讨伐军到了那须野以后,被九尾狐强大的妖法伏击,很快就败下阵来,损失惨重。接着,安倍泰成为军士们制定了一种骑射战术,军士们携带猎狗,练习骑射。这之后,军士们分成小股部队,用车轮战昼夜不停的骚扰九尾狐,这一仗不分昼夜,一连打好几天。九尾狐虽然妖法强大,但必定势单力薄,在车轮战的攻击下,渐渐体力不支。

直到有一天,那须野领主贞信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去的亲娘出现在他梦中,恳求他放过玉藻前。第二天,贞信将这个梦告诉了安倍泰成,安倍泰成一拍大腿说,等的就是这个梦,你别担心,那根本不是你的亲娘,而是九尾狐的化身,看来它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请你一定不要被这个梦所迷惑,稳住军心,马上下令,发动对九尾狐的总攻,我将用一件可怕的法器,来杀死九尾狐。

于是,据说先后有十二万士兵向九尾狐一人发起了猛攻,九尾狐不断透支体力使用妖法,士兵们伤亡很惨重,但是安倍泰成却迟迟不出手,贞信几次催促安倍后,安倍还是按兵不动,九尾狐且战且退,即将要逃出士兵们的包围圈时。安倍突然拿出了一支鉴真和尚当年留下的法箭射杀九尾狐。

接着,九尾狐的尸体被封印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石,散发毒气杀死了附近所有的动物和植物。后世人成这块毒石为“杀生石”。但是,这块杀生石,似乎根本没有死,因为在鸟羽天皇、安倍泰成等人死后,这个“杀生石”在后世散发的毒气越来越大,很多高僧前去镇魂,都被“杀生石”所吞噬。直到大概200年后,元现寺的第一代主持宣翁和尚将“杀生石”击碎,然后“杀生石”变成几百个小块飞散到了日本各地,被各大寺庙分别镇压。

故事的结尾,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没有回答——那就是,九尾狐在中国好端端的,为什么执意要去日本呢?

这里又要说另一个更大的传说了,还记得《封神》故事中,留在人间世代镇压九尾狐,不让九尾狐回天庭的人是谁吗?姜子牙。姜子牙的封国是什么?齐国。齐国的最后国君——田齐氏,正是传说中从中国带着剑、镜、玉三神器来日本的天皇始祖……而这三神器,正是姜子牙当年用来镇压九尾狐的三个法器。

九尾狐要重回天庭,就必须得到这三件神器。

End

也许这个传说不假,也许所有人间妖怪的传说都不假,当我们面对一个讳莫如深或者难以启齿的历史真相时,很多中国人会选择将一个现实中的残酷现实,包装到一个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中,分享到这里,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一句唐诗:可念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聪明的汉文帝,终于见到了从长沙回到长安的大才子——贾谊,半夜的未央宫中,灯火整夜为灭,灯影下的座榻上,汉文帝深知,帷帐之后正有无数双耳朵监听着这次谈话,于是,汉文帝和贾谊这一夜,关于苍生百姓半个字都没聊,而是讲了一整夜的鬼故事。

然后,贾谊还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贾谊,而汉文帝,已经从这一夜的鬼故事中,领悟了从傀儡成为大帝的真谛,接着,是两代人的韬光养晦,在50年的隐忍中,创造了一个文景之治,也造就了雄霸天下的第三代人——汉武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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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鹅娘超爱的《狐妖小红娘》终于要更新啦!南国篇将在11月24日开播,主题曲《众生》也于今日发布啦。

说到狐妖,大家一定会想到涂山(青丘)白狐。各大知名小说、电视剧里讲述狐妖的故事数不胜数。无论是怎样的故事,狐妖似乎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在山海经里,也记载着关于涂山狐族的传说。关于它们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让企鹅娘很是好奇呐。所以关于这部涂山狐妖的漫画,自然也是格外吸引我啦。

当然,《狐妖小红娘》这部漫画中所提到的“情”,并非单指狐妖的爱情,还讲述了很多人妖相恋的凄美故事,曲折感人的剧情,超乎了企鹅娘的想象!绝不是那种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的俗套故事哟~~

说了这么多,还没给大家介绍故事中的主人公呢~

首先出场的,是我们集霸气、冷艳、高贵、法力高强于一身的涂山雅雅大人!女王范儿十足的雅雅姐,看你一眼,能把你冻成冰坨坨!可千万不要惹怒她哟~~

接下来出场的,是我们笑容可掬、温柔聪慧、精明能干的涂山蓉蓉大人!别看蓉蓉姐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她可十分精明哟~千万不要被这可爱的外表所蒙蔽,也许下一秒她就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呢!

下一位呢,是超萌、超呆、超认真的涂山苏苏小可爱!是企鹅娘最喜欢的呆萌小蠢货~别看她现在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其实她可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呢~至于她何时能觉醒,释放大招绝杀全场,那就敬请期待咯~~

最后一位要介绍的,当然我们的男主—白月初!作为男一号,自然不能只是单纯的小正太,必须有炫酷吊炸天的身份啦。至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大家自己从漫画中寻找答案吧~~哇咔咔(奸诈脸~~)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贯穿整个故事。想必大家也很喜欢这2个角色呢!

一个是名字“好听”的王富贵,一个是拥有致命吸引的蜘蛛精!你问我怎么致命?当然是毒(胸)性(器)猛(强)烈(悍)!这两个人的故事也是缠绵悱恻,非常精彩哟~~

单单只是介绍了几个人物,你是不是就已经对这部漫画很感兴趣啦?相信企鹅娘准没错!这绝对是一部非常值得期待的漫画。不仅故事新颖、曲折动人,漫画人物也是性格百变,一定可以满足你的所有需求。(太过分的,企鹅娘就替作者拒绝你了!)

好啦~企鹅娘要去腾讯动漫APP追更咯~~各位小伙伴们,也快下载观看这部炒鸡好看的《狐妖小红娘》吧!

雪中悍刀行连载1

第一章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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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钟头上传一章,直到传完二十章!红票和收藏别忘了~)

北凉王府龙盘虎踞于清凉山,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

作为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在庙堂和江湖都是毁誉参半的北凉王徐骁作为一名功勋武臣,可谓得到了皇帝宝座以外所有的东西,在西北三州,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难怪朝廷中与这位异姓王政见不合的大人们私下都会文绉绉骂一声徐蛮子,而一些居心叵测的,更诛心地丢了顶“二皇帝”的帽子。

今天王府很热闹,位高权重的北凉王亲自开了中门,摆开辉煌仪仗,迎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府中下人们只听说是来自道教圣地龙虎山的神仙,相中了痴痴傻傻的小王爷,要收作闭关弟子,这可是天大的福缘,北凉王府都解释成傻人有傻福。

可不是,小王爷自打出生起便没哭过,读书识字一窍不通,六岁才会说话,名字倒是威武气派,徐龙象,传闻还是龙虎山的老神仙当年给取的,说好十二年后再来收徒,这不就如约而至了。

王府内一处院落,龙虎山师祖一级的道门老祖宗捻着一缕雪白胡须,眉头紧皱,背负一柄不常见的小钟馗式桃木剑,配合他的相貌,确实当得出尘二字,谁看都要由衷赞一声世外高人呐。

但此番收徒显然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倒不是王府方面有异议,而是他的未来徒弟犟脾气上来了,蹲在一株梨树下,用屁股对付他这个天下道统中论地位能排前三甲的便宜师傅,至于武功嘛,咳咳,前三十总该有的吧。

连堂堂大柱国北凉王都得蹲在那里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透着股诱拐,“儿子,去龙虎山学成一身本事,以后谁再敢说你傻,你就揍他,三品以下的文官武将,打死都不怕,爹给你撑腰。”

“儿啊,你力气大,不学武捞个天下十大高手当当就太可惜了。学成归来,爹就给你一个上骑都尉当当,骑五花马,披重甲,多气派。”

小王爷完全不搭理,死死盯着地面,瞧得津津有味。

“黄蛮儿,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那龙虎山遍地的野山楂,你随便摘随便啃。赵天师,是不是?”

老神仙硬挤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称是。收徒弟收到这份上,也忒寒碜了,说出去还不被全天下笑话。

可哪怕位于堂堂超一品官职、在十二郡一言九鼎的大柱国口干舌燥了,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不耐烦了嫌老爹说得呱噪,翘起屁股,噗一下来了个响屁,还不忘扭头对老爹咧嘴一笑。

把北凉王给气得抬手作势要打,可抬着手僵持一会儿,就作罢。一来是不舍得打,二来是打了没意义。

这儿子可真对得起名字,徐龙象,取自“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第一,威猛如金刚,是谓龙象”,别看绰号黄蛮儿的傻儿子憨憨笨笨,至今斗大字不识,皮肤病态的暗黄,身形比较同龄人都要瘦弱,但这气力,却是一等一骇人。

徐骁十岁从军杀人,从东北锦州杀匈奴到南部灭大小六国屠七十余城再到西南镇压蛮夷十六族,什么样膂力惊人的猛将没有见过,但如小儿子这般可天生铜筋铁骨力拔山河的,真没有。

徐骁心中轻轻叹息,黄蛮儿若能稍稍聪慧一些,心窍多开一二,将来必定可以成为陷阵第一的无双猛将啊。

他缓缓起身转头朝龙虎山辈分极高的道士尴尬一笑,后者眼神示意不打紧,只是心中难免悲凉,收个徒弟收到这份上,也忒不是个事儿了,一旦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人笑话,这张老脸就甭想在龙虎山那一大帮徒子徒孙面前摆放喽。

束手无策的北凉王心生一计,嘿嘿道:“黄蛮儿,你哥游行归来,看时辰也约莫进城了,你不出去看看?”

小王爷猛地抬头,表情千年不变的呆板僵硬,但寻常木讷无神的眼眸却爆绽出罕见光彩,很刺人,拉住老爹的手就往外冲。

可惜这北凉王府出了名百廊回转曲径千折,否则也容不下一座饱受朝廷清官士大夫们诟病的“听潮亭”,手被儿子握得生疼的徐骁不得不数次提醒走错路了,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这才来到府外。

父子和老神仙身后,跟着一帮扛着大小箱子的奴仆,都是准备带往龙虎山的东西,北凉王富可敌国,对儿女也是素来宠溺,见不得他们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到了府外,小王爷一看到街道空荡,哪里有哥哥的身影,先是失望,继而愤怒,沉沉嘶吼一声,沙哑而暴躁,起先想对徐骁发火,但笨归笨,起码还知道这位是父亲,否则徐骁的下场恐怕就得像前不久秋狩里倒霉遇到徐龙象的黑罴了,被单枪匹马的十二岁少年生生撕成两半。他怒瞪了一眼心虚的老爹,掉头就走。

不希望功亏一篑的徐骁无奈丢给老神仙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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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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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真人微微一笑,伸出枯竹一般的手臂,但仅是两指搭住了小王爷的手腕,轻声慈祥道:“徐龙象,莫要浪费了你百年难遇的天赋异禀,随我去龙虎山,最多十年,你便可下山立功立德。”

少年也不废话,哼了一声,继续前往,但玄妙古怪的是他发现自己没能挣脱老道士看似云淡风轻的束缚,那踏出去悬空的一步如何都没能落地。

北凉王如释重负,这位道统辈分高到离谱的上人果真还是有些本事的,知子莫若父,徐骁哪里不知道小儿子的力道,霸气得很,以至于他都不敢多安排仆人女婢给儿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断了胳膊腿脚,这些年院中被坐坏拍烂的桌椅不计其数,也亏得北凉王府家底厚实,寻常殷实人家早就破产了。

小王爷愣了一下,随即发火,轻喝一声,硬是带着老神仙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头顶黄冠、身披道袍的真人只是微微咦了一声,不怒反喜,悄悄加重了几分力道,阻止了少年的继续前行。

如此一来,徐龙象是真怒了,面容狰狞如同一只野兽,伸出空闲的一只手,双手握住老道士的手臂,双脚一沉,咔嚓,在白玉地板上踩出两个坑,一甩,就将老道士整个人给丢掷了出去。

大柱国徐骁眯起眼睛,丝毫不怕惹出命案,那道士若没这个斤两本事,摔死就摔死好了,他徐骁连不可一世的西楚王朝都给用凉州铁骑踏平了,何时对江湖门派有过丝毫的敬畏?天下道统首领龙虎山又如何?所辖境内数个大门大派虽比不上龙虎山,但在王朝内也属一流规模,例如那数百年一直跟龙虎山争那道统的武当山,在江湖上够超然了吧,还不是每年都主动派人送来三四炉珍品丹药?

老道士轻轻飘荡到王府门口的一座两人高汉白玉石狮子上,极富仙人气势。光凭这一手,若是搁在市井中,那还不得搏得满堂喝彩啊。

这按照北凉王世子即徐骁嫡长子的那个脍炙人口的说法,那就是“该赏,这活儿不简单,是技术活”,指不定就是几百几千银票打赏出去了,想当年世子殿下还没出北凉祸害别人的时日,多少青楼清伶或者江湖骗子得了他的阔绰赏钱。

最高纪录是一位外地游侠,在街上一言不合与当地剑客相斗,从街边菜摊打起打到湖畔最后打到湖边凉州最大鹞子溢香楼的楼顶,把白日宣--淫的世子给吵醒了,立马顾不得白嫩如羊脂美玉的花魁小娘子,在窗口大声叫好,事后在世子殿下的掺和下官府非但没有追究,反而差点给那名游侠送去凉州好男儿的大锦牌,他更是让仆人快马加鞭送去一大摞整整十万银票。

没有喜好玩鹰斗犬的世子殿下的大好陵州,可真是寂寞啊。正经人家的小娘们终于敢漂漂亮亮上街买胭脂了,二流纨绔们终于没了跟他们抢着欺男霸女的魔头了,大大小小的青楼也等不到那位头号公子哥的一掷千金了。

北凉王徐骁生有二女二子,俱是奇葩。

大郡主出嫁,连克三位丈夫,成了王朝内脸蛋最俏嫁妆最多的寡妇,在江南道五郡艳名远播,作风放浪。

二郡主虽相貌平平,却是博学多才,精于经纬,师从上阴学宫韩谷子韩大家,成了兵法大家许煌、纵横术士司马灿等一干帝国名流的小师妹。

徐龙象是北凉王的最小儿子,相对声名不显,而大儿子则是连京城那边都有大名声的家伙,一提起大柱国徐骁,必然会扯上世子徐凤年,“赞誉”一声虎父无犬子,可惜徐骁是英勇在战场上,儿子却是争气在风花雪月的败家上。

三年前,世子殿下徐凤年传言被脖子上架着刀剑撵出了王府,被迫去学行关中豪族年轻后辈及冠礼之前的例行游历,一晃就是三载,彻底没了音信,陵州至今记得世子殿下出城时,城墙上十几号大纨绔和几十号大小花魁眼中含泪的感人画面,只是有内幕说等世子殿下走远了,当天,红雀楼的酒宴便通了个宵,太多美酒倒入河内,整座城都闻得见酒香。

回到王府这边,心窍闭塞的小王爷奔跑冲向玉石狮子,似乎摔一个老头子不过瘾,这次是要把碍眼的老道连同号称千钧重的狮子一同摔出去。

只是他刚摇晃起狮子,龙虎山老道便飘下了来,牵住少年的一只手,使出真功夫,以道门晦涩的“搬山”手法,巧妙一带,就将屈膝半蹲的少年拉起身,轻笑道:“黄蛮儿,不要闹,随为师去吧。”

少年一只手握住狮子底座边角,五指如钩,深入玉石,不肯松手,双臂拉伸如猿猴,嘶哑嚷着:“我要等哥哥回来,哥哥说要给我带回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妇,我要等他!”

位极人臣的大柱国徐骁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望向黄冠老道,重重叹气道:“罢了,再等等吧,反正也快了。”

老道士闻言,笑容古怪,但还是松开了小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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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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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心中咂舌,这小家伙何止是天生神力,根本就是太白星下凡嘛。

不过,那个叫徐凤年的小王八蛋真的要回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想当年他头回来王府,可是吃足了苦头,先被当成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不说,那才七八岁的兔崽子直接放了一群恶犬来咬自己,后来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进了府邸,小王八玩意就又坏心眼了,派了两位娇滴滴的美娇--娘三更半夜来敲门,说是天气冷要暖被子,若非贫道定力超凡脱俗,还真就着了道,现在偶尔想起来,挺后悔没跟两位姑娘彻夜畅聊《大洞真经》和《黄庭经》,即便不聊这个,聊聊《素女心经》也好嘛。

黄昏中,官道上一老一少被余晖拉长了身影,老的背负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长条状行囊,衣衫褴褛,一头白发,还夹杂几根茅草,弄个破碗蹲地上就能乞讨了,牵着一匹瘦骨嶙嶙的跛马。小的其实岁数不小,满脸胡茬,一身市井麻衫,逃荒的难民一般。

“老黄,再撑会儿,进了城回了家,就有大块肉大碗酒了,他娘的,以前没觉得这酒肉是啥稀罕东西,现在一想到就嘴馋得不行,每天做梦都想。”瞧不出真实年龄的年轻男人有气没力道。

仆人模样的邋遢老头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黄牙,显得贼憨厚贼可笑。

“笑你个大爷,老子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年轻人翻白眼道,他是真没那个精神气折腾了。

两千里归途,就只差没落魄到沿路乞讨,这一路下水里摸过鱼,上山跟兔子捉迷藏,爬树掏过鸟窝,只要带点荤的,弄熟了,别管有没有盐巴,那就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一顿饭了。期间经过村庄试图偷点鸡鸭啥的,好几次被扛锄头木棍的壮汉追着跑了几十里路,差点没累死。

哪个膏粱子弟不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

再瞧瞧自个儿,一袭破烂麻衣,草鞋一双,跛马一只,还不舍得宰了吃肉,连骑都不舍得,倒是多了张蹭饭的嘴。

恶奴就更没有了,老黄这活了一甲子的小身板他光是瞅着就心慌,生怕这行走两千里路哪天就没声没息嗝屁了,到时候他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还得花力气在荒郊野岭挖个坑。

尚未进城,城墙外头不远有一个挂杏花酒的摊子,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闻着酒香,闭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脸陶醉,真贼娘的香。一发狠,他走过去寻了一条唯一空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咬牙使出最后气力喊道:“小二,上酒!”

身边出城或者进城中途歇息的酒客都嫌弃这衣着寒碜的一主一仆,刻意坐远了。

生意忙碌的店小二原本听着声音要附和一声“好嘞”,可一看主仆两人的装束,立即就拉下脸,出来做买卖的,没个眼力劲儿怎么样,这两位客人可不想是掏得出酒钱的货色,店小二还算厚道,没立马赶人,只是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提醒道:“我们这招牌杏花酒可要一壶二十钱,不贵,可也不便宜。”

若是以前,被如此狗眼看人低,年轻人早就放狗放恶奴了,可三年世态炎凉,过习惯了身无分文的日子,架子脾气收敛了太多,喘着气道:“没事,自然有人来结账,少不了你的打赏钱。”

“打赏?”店小二扯开了嗓门,一脸鄙夷。

年轻人苦笑,拇指食指放在嘴边,把最后那点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吹了一声哨子,然后就趴在简陋酒桌上,打鼾,竟然睡着了。店小二只觉得莫名其妙,唯有眼尖的人依稀瞧见头顶闪过一点影子。

一头鹰隼般的飞禽如箭矢掠过城头。

大概酒客喝光一碗杏花酒的时光,大地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酒桌摇晃,酒客们瞪大眼睛看着酒水跟着木桌一起晃荡,都小心翼翼捧起来,四处张望。

只见城门处冲出一群铁骑,绵延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俱是北凉境内以一当百名动天下的重甲骁骑,看那为首扛旗将军手中所拿的王旗,鲜艳如血,上书一字,“徐”!

乖乖,北凉王麾下的嫡系军。

天下间,谁能与驰骋辗转过王朝南北十三州的北凉铁骑争锋?

以往,西楚王朝觉得它的十二万大戟士敢逆其锋芒,可结果呢,景河一战,全军覆没,降卒悉数坑杀,哀嚎如雷。

两百精锐铁骑冲刺而出,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头顶一只充满灵气的鹰隼似在领路。

两百铁骑瞬间静止,动作如出一辙,这份娴熟,已经远远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战之兵的范畴。

正四品武将折冲都尉翻身下马,一眼看见牵马老仆,立即奔驰到酒肆前,跪下行礼,恭声道:“末将齐当国参见世子殿下!”

而那位口出狂言要给打赏钱的寒酸年轻人只是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小二,上酒。”

第二章 白狐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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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北凉军扛旗的折冲都尉齐当国一时间有些犯难,虽说他是兵权彪炳的大柱国徐骁六位义子之一,是一虎二熊三犬中的“狼犬”,可这些年与世子殿下关系其实却是不算融洽。

说心里话,贫贱行伍出身的齐当国不太顺眼殿下在州郡内的风流行径,但忠义当头,徐凤年既然是义父的嫡长子,便是要齐当国亲手去掳抢闺女,这位折冲都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怎么将徐凤年送回王府成了难题,总不能将尊贵的世子殿下随手扔在马背上吧?

所幸狂奔而来的一骑解决了齐当国的困境。

马匹通体如墨,异常高壮,曾是野马之王,被驯服了后就交由小王爷徐龙象,一照面马王野性难驯,扬起斗大马蹄就要踩踏新主子,结果踢到了铁板,被少年一拳给打翻在地,此后便乖巧温顺如小家碧玉了。

闻讯赶来的小王爷徐龙象策马急停,跳下,亲热喊了几声哥,见没动静,便天真以为哥死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齐当国好心想上去解释世子殿下只是劳累过度,结果被小王爷一把推开,几个踉跄,差点跌倒,齐当国可是北凉军替大柱国扛旗的猛将,足见少年超乎寻常的力道。

被徐凤年唤作“老黄”的老仆小跑几步,用一口浓重的西蜀腔轻声说了几句,徐龙象这才破涕为笑,重重一巴掌拍在老仆肩膀上,直接把老头拍得一屁股坐在尘土中。

小王爷对外人下手没轻没重,可换做哥哥徐凤年,可小心翼翼得很,蹲在地上,背负起熟睡中的哥哥,缓慢走向城门,绰号“黑牙”的坐骑就跟发--春一般,踩着小碎步,侧过脑袋试图去蹭那匹被老仆人牵着体格不输于它的红马,可皮包骨头还瘸了一脚的红马却不领情,张嘴就咬,吓得黑牙赶紧跑开,却不舍得跑远,显得恋恋不舍。

陵州城内起先不确定是谁能让小王爷徐龙象背负着入城,而且身后还跟着两百骑如狼似虎的王府亲兵,后来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世子殿下,这下可好,陵州可并排驱使三辆马车的主干道立马鸡飞狗跳,尤其是那些打扮得漂亮的小姐千金们,顾不上淑雅风姿,拎着裙摆尖叫着逃窜开来,一些个摆放镇宅宝贝来招徕顾客的大铺子都第一时间将东西藏起来.

“世子殿下回来啦”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以打雷一般的惊人速度传遍了整座陵州城,城内大小二十几座青楼精神一振,老鸨龟公们都喜极而泣,一些个身段妖娆的花魁们都捧着心口痴痴坐在窗口望穿秋水道“冤家,终于舍得回来了,想煞奴家呀”。

一人远远尾随着两百凉州铁骑进了城,身段修长,一袭白袍,黛眉如画,丹凤眼桃花眸,狭长而妩媚,肤白如玉,标准的美人瓜子脸,俊美非凡,不似人间俗物。

若非腰间左侧佩有两柄刀,身世不明,神色间倨傲清高,加上震慑于世子殿下回城的可怕说法,一些个混迹街头的痞子和纨绔早就上去调戏一番。

这娘们也忒美了,比城内所有花魁加起来还要俊俏。一些个惊慌奔跑中的良家美妇和富家小姐见到她,起先是嫉妒,然后是倾慕,带着羞涩心想这位姑娘若是个公子哥便是私奔也情愿。

腰间佩刀的白袍美人略带惊奇,犹豫了一下,拣选了一位算卦的老人,问道:“老先生,那被北凉铁骑护着进城的人是哪家的世子?”

正悲叹以后没法子做生意的老人被眼前姑娘的美貌给惊了魂魄,毕竟上了年数,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苦笑道: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在我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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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狐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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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一位世子殿下,便是北凉王的长子,寻常富贵权势人家的儿子哪敢自称世子,那可是要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便是那邻近几州的藩王子孙,稍稍不顺眼,一样要被咱们的世子殿下打得没脾气。”

听到老人口中“姑娘”的称呼,女子一双极好看的黛眉下意识微皱,但并未反驳什么,望向前方缓慢前行的铁骑队伍,眯起桃花眸子,隐约有杀机,自言自语道:

“不曾想还真是位公子哥。徐叫花,莫非这就是你常说的九假一真好拐骗?北凉王徐骁,号称破城过百杀戮三十万生灵的人屠,怎的有这样一个不争气儿子?”

北凉王府。

世子大院竟比王爷徐骁的还要奢侈,仅就临窗的大紫檀雕螭案上装饰便可见一斑除了足足四尺高的藏青古铜鼎,还悬有待漏随朝青龙大画。

另有花梨木大理石几案,设着文房四宝和杯筋酒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光是砚石就有十数方,都是价值连城,笔海内竖着的笔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

几案一角放有一只巨大哥窑花囊,插着满满一囊的水晶球白菊,更有随手把玩的错金独角瑞兽貔貅一对。

王府内铺设有数条耗费木炭无数的地龙,所以初冬时分,房内依然温暖如晚春,便是赤脚踩在毯子上也无妨,所谓豪门巨室,不过如此。

此时,世子徐凤年熟睡着躺在大床上,盖着一条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面容憔悴,床边坐着大柱国徐骁和小王爷徐龙象,除了唯一外人龙虎山的赵天师站立一旁,和那黄姓老仆背负长条行囊坐在门口,再无他人。

床头一尊洒金色斑古铜宣德炉燃有醒神的奇物龙涎香。

“天师,我儿无恙?”徐骁不知是第几次不厌其烦问起这个相同问题。这哪里还是那个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徐柱国?分明只是宠溺儿子到了荒唐地步的父亲。

“无恙无恙,世子殿下只是长期舟车劳顿,睡个半天,然后调养半月,定能生龙活虎。”

老道士胸有成竹道,一阵肉疼,初时王爷见到爱子如此消瘦,立即就让府内大管家将武当山好几炉子的上品灵丹以及府上珍藏的贡品妙药一股脑搬出来,恨不得全部倒进儿子的嘴里。

把赵天师给看得心惊肉跳,说了半天是药半分毒和的道理,并且存了与武当山一拼高低的私心亲自拿出龙虎山的小金丹来大材小用,这才打消了王爷的顾虑。

世子徐凤年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弟弟徐龙象便不吃不喝守了两天两夜。

等下人去给大柱国报喜,急匆匆三步作一步赶来探望,结果看到儿子直接操起床头的宣德炉就砸了过来,跳下床破口大骂:

“徐骁你个挨千刀的,把老子赶出王府,三年啊,难怪你常说老子不是你亲生的。”

徐骁头一歪,躲过炉子,恬着脸赔罪。

可徐凤年哪里肯放过这个让自己三年风餐露宿的罪魁祸首,砸完了室内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一路追到房外,见廊角斜搁了一把锦绣扫帚,拎起来就追着打。

可怜大柱国结实挨了几下后还不忘提醒道“穿上鞋穿上鞋,天凉别冻着”,院子里一个追一个逃,好不热闹,几个走出王府那比一郡总督大人还要吃香的嫡系管家下人都默契地双手插袖,抬头望着天空,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徐凤年到底是身体疲乏,追着打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弯着腰狠狠瞪着父亲。徐骁远远站着,小心翼翼赔笑道:“气消了?气消了就先吃饭,有了力气才能出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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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狐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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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门槛上坐着小王爷徐龙象和仆人老黄,两人咧着嘴笑,一个流着口水,一个缺了门牙,都挺傻。

世子殿下气喘如牛,指了指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北凉王徐骁,“驴草的,今天先放过你,你给老子等着。”

徐骁也不恼怒,乐呵呵道:“好好好,爹等着就是,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你出一口恶气。”

还赤脚的徐凤年丢掉那把能卖几十两银子的扫帚,来到房门,看到傻笑的弟弟,眼神柔和了几分,见他口水流淌了整个胸口,徐凤年也不嫌脏,很自然而然地直接伸手帮忙擦拭,轻声道:“傻黄蛮,来,站起来给哥瞅瞅高了没壮了没。”

少年一本正经站起身,徐凤年比划了一下个头,略带失望笑道:“不高不壮。”

少年一把环腰将哥哥抱起,徐凤年并不如何惊讶,胸口倒是被沾了不少口水,哈哈大笑道:“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大柱国站在原地,军旅半辈子杀人如麻的人屠竟有些眼眶湿润,悄悄撇过头,喃喃自嘲了一句“这风大的,哪来的沙子哦”。

哥弟两个一同回了房,徐骁立即命人端来早就精心准备好的餐点,光是端食盒的下人就有二三十位,陆续进屋,行云流水一般,在龙虎山老道的善意提醒下大多是素食,少重口辛辣。

好吃好喝好睡了三天,徐凤年来到府上最为人称道的听潮亭,自己提着一杆紫竹鱼竿,让弟弟徐龙象提了几个绣墩,再让下人备好大长条茶几,奇珍异果佳肴一样不少,还特地让管家拣选了四五位正值豆蔻年华的美婢揉肩敲背好生伺候着,这才是世子殿下该有的惬意生活嘛。

听潮亭,光看这名字就能听出几分含义,北凉王府坐拥整座清凉山,在原本有个湖的山腰再扩建一倍,意图扩湖为海,搭建亭台楼榭,最中高耸入云的九楼雄伟凉亭取名听潮,世子徐凤年的爱好就是在一楼垂钓,楼内藏书万卷,珍本孤本无数,不乏失了传承的武学秘笈。

十五年前,尚未被封北凉王的徐骁曾亲率铁骑,领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将王朝内大江南北数十个武林门派碾压了一遍,除去龙虎山这些素来安分的正统,像桀骜的紫禁山庄,就直接被灰飞烟灭了。

要知道二十年前紫禁山庄可是江湖上一流的武学圣地,百年来光是各届十大高手,就出了四位,最后山庄的武库秘典,除去象征性--交给大内数套,其余的,都被收缴到听潮亭的六楼。

所幸徐凤年长相一点不似父亲徐骁,出了辖地以后,更不敢自称北凉王世子,否则光是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大柱国的仇家可是与门生一样遍天下的。

湖中有锦鲤万尾,随手洒下饵料,那便是万鲤朝天的奇景,连前些年来避暑的天子都啧啧称奇,当下便自叹不如了一句。

徐凤年躺在铺有华美蜀锦的木榻上,垂钓了一会儿,见弟弟又憨笑流口水了,伸手抹去。

不由得想起那个被自己骗来凉地的白狐儿脸,那可是一个一笑起来便抿嘴如弧月一线的美人儿,徐凤年私下总称呼是天下第一美人,起先夸说是天下第一美女,被狠狠拾掇得像猪头,就退而求其次,修改了一个字,美女变美人。

徐凤年一想到这个人,心情就很好,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微笑道:“哥说过要帮你骗个顶漂亮的美人给你做媳妇,还真就拐了个回来,是个白狐儿脸,极美极美,佩双刀,一把‘绣冬’,一柄‘春雷’,俱是天下有数的名刀。可惜呀,是个男人。”

本章完

第三章 两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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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通体舒泰的香汤浴,褪去乞丐流民的麻衫草鞋,换上大世家子的锦衣玉服,刮掉胡茬,徐凤年其实是个颇为英俊惹眼的公子哥。

陵州六七位当红花魁不乏眼界奇高的清傲主儿,为了他争风吃醋要死要活可不光是图北凉王世子的阔绰打赏,虽说这位世子殿下常干花钱买诗词的无良勾当,但精通风月,下得围棋,聊得女红,听得操琴,看得舞曲,是个能暖女人心窝的贴己人。

在北凉王府上,哪一位胸口微隆的青葱婢女没有被他揩过油,可私下红脸碎嘴几句,没有谁是真心厌恶的,起码这年轻主子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将下人打死投井或者剁碎喂狗的狠货。

毗邻陵州的丰州李公子,这位自称与徐世子穿一条裤裆长大的总督之子,可不就是喜欢做将人投进兽笼分食的天谴勾当,一对比,王府上就都对世子殿下格外感恩戴德了。

如果说王府谁敢对徐凤年怒目相向,丝毫不掩饰憎恨神情,那就是此时与几位笑脸讨巧婢女拉开距离的女侍姜泥了。

她十二岁入北凉王府,那时候大柱国刚刚灭掉不可一世的西楚皇朝,率先攻破皇宫,不像随后驻军大凰城尽情享用城内上至王妃下至大臣女眷的大将军,徐骁不好女色,对西楚皇帝的嫔妃没兴趣,甚至没有拦着那位跟随西楚皇帝一同上吊殉国的贞烈皇后,甚至有传言还是徐骁亲自赠予一丈白绫。

在西楚,姜是国姓,独属于皇家,所以难免有人猜测这名幼女的来历,只是随着西楚湮灭,种种揣测便淡化,尘埃便是尘埃了。

徐凤年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位姜姓女婢的隐秘身份,斜瞥了一眼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侍女姜泥,抬手将其余女婢挥退,等她们走远了,这才嬉笑道:

“怎么,太平公主很失望我没有死在外乡?你放心,还没帮你破-瓜,我是真心不舍得死呐。啧啧,公主你的胸脯可是越来越峰峦起伏了,我看你得叫‘不平公主’才应景。”

昔年贵为公主今日沦为婢女身负国仇家恨的姜泥无动于衷,板着脸,双眸阴沉,恨不得将这个登徒子咬死。

袖中藏有史书上美誉价值十二城的匕首“神符”,只有一丝机会,连杀只鸡都不忍心的她会毫不犹豫割下徐凤年的脑袋,可是,她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不得不强忍下搏命的冲动。

男子而立之年,身高九尺,相貌雄毅,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常年眯眼,昏昏欲睡一般,他便是北凉王六位义子中的“左熊”袁左宗,白马银枪,在战场上未逢敌手,是整个王朝军中绝对可排前三甲的高手,甚至有人说他离十大高手境界也只差一线。对上这尊习惯了拿人头颅当酒碗的杀神,姜泥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徐凤年未游历前很无耻地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杀我,第二次杀不掉我,我就杀你。

很可惜那一年,初长成的她学人描了胭脂穿了华服勾引他,好不容易骗上了床,亲热时一刀刺下,却只是刺了他肩头一下,入骨,却不致命,这个家伙只是甩了她一耳光,穿衣起床后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别再浪费了”。

“殿下,殿下,我终于见到殿下了,三年来小的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一个装束富贵的胖子连奔带跑准确说是连滚带爬冲杀过来,脸上还挂着货真价实的鼻涕眼泪,无赖得很。

姜泥一脸不输面对徐凤年的厌恶。而贴身保护世子的袁左宗则撇过头,不屑一顾,眼中充满浓重的不齿。

这位臃肿如猪的胖子既然能够穿过重重森严守护,来到徐凤年身前,身份当然不俗,事实上他与北凉军第一猛人“左熊”一样,都是大柱国的义子,姓褚名禄山,是三犬中的鹰犬。

徐凤年那只共患难了三年的“三百六十羽虫最神骏者”雪白矛隼就是这个胖子给调教出来的,比养媳妇养儿子还用心。

此人在北凉军口碑一直极差,为人口蜜腹剑,好色如命,世子徐凤年头回逛青楼就是他领的路,总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前些年每隔几天就怂恿着徐凤年把他的美妾给睡了,还真是剑走偏锋的忠心耿耿苍天可鉴。

“茶不思饭不想?褚胖子,怎么看上去可是胖了几十斤啊?”徐凤年冷笑道,勒住死胖子的脖子。

被掐着脖子的胖子涨红着脸委屈叫嚷道:“殿下,瘦了,都瘦了一圈了!殿下若不信,小的马上去称,重了一斤就切下一斤肉,重十斤切十斤!”

徐凤年松开脖子,拍打着褚禄山的肥颤颤脸颊,笑道:“果然好兄弟。”

如今窃据千牛龙武将军从三品高位的褚胖子被人肆意拍打脸颊,从三品,只要不是那些流于表面头衔的散官,放在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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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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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州郡,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官了,何况是手持三千精兵虎符的千牛龙武将军,可这胖子非但不觉得耻辱,反而一脸荣幸至极的表情。

凑过硕大如猪头的脑袋,嘿嘿道:“殿下,我新纳了一房美妾,细皮嫩肉得紧,一捏都能捏出水来,还没敢享用,就是专门为殿下留着的,殿下是否抽空大驾光临,先喝点酒,听点小曲儿,然后?”

徐凤年点头道:“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古语狼狈为奸,大体就是说这对祸害了。

就在褚胖子嘘寒问暖世子殿下这三年境况的温馨时刻,北凉王缓缓走来,王朝内上柱国有数位,大柱国却仅此一位,仅次于那仅在国难时才不会空悬的天策上将。

徐骁一生戎马,年轻时领军还会身先士卒,以至于先皇曾格外颁布圣旨命他无需亲自陷阵,后来征战西楚时左腿中了流矢一箭,落下了微瘸的后遗症。

徐骁不介意那些清流名士嘲笑他徐蛮子,可如果谁敢腹诽一句徐瘸子,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境地,曾与他一同讨伐西楚的武安侯有一名心腹爱将,年轻气盛,就付出了代价,被徐骁随便找了个借口斩首示众,头颅与一排西楚名将的脑袋一同悬挂在西楚皇城城头。

武安侯敢怒却不敢言,甚至事后都没向皇帝陛下抗议半句。两鬓微白的徐骁身材并不高大,相貌更不起眼,中年微瘸,现在更是轻微驼背,似乎背负着三十万冤鬼亡灵的重担。

褚胖子是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心肝活泛人,立即收敛了神色,匍匐跪拜在地上,同样是义子,袁左宗就要有骨气脊梁的多,只是按照寻常礼仪躬身。

北凉王徐骁轻轻挥手,让褚禄山自己去端凳子坐下,自己试图与儿子一同坐在木榻上,结果被一脸怒容的徐凤年一脚踹在屁股上,只得尴尬地挑了根板凳坐在一旁。

褚胖子一头冷汗,如坐针毡,都不敢抹。

袁左宗会心一笑。徐凤年吹了一声口哨,拿起一块蜀锦缠在手臂上,将褚胖子熬出来的矛隼召唤下来,拿了一杯盛满葡萄美酒的琉璃杯,故作叹息道:

“小白啊小白,这三年可是苦了你了,酒喝不上,肉吃不上,还差点被人杀了炖肉,我对不住你啊。”

大柱国一脸羞愧,连连叹气。

越长大越具备倾国倾城姿容的女婢姜泥轻轻冷笑一声。心想这雪白矛隼真是跟她一样遇人不淑。

这种罕见飞羽只存在锦州向北一带的冰天雪地,猎户只要捕获一只,可叛国以外的免死罪,当年连西楚权贵都不惜千金*这昵称“青白鸾”的灵物,但依然可遇不可求。

徐凤年手臂上这只,更了不得,是青白鸾中最上品的“六年凤”,比“三年龙”还要稀罕珍奇,凉地雍州曾有一豪族宗主以黄金千两和三名美妇换求“小白”,却被跋扈的徐凤年当面骂了一声滚,那位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煊赫权贵无疑碰了一鼻子灰。

徐凤年哼哼道:“徐骁,我问你,儿子被人欺负,做爹的,该如何?”

大柱国陪着笑一脸理所当然道:“那自然是将其抄家灭族,若还不解气,霸其妻妾视作牛马,占其财物顷刻间挥霍一空。”

没有离开听潮亭的姜泥眼神黯然,不掩秋水眸子中的彻骨仇恨。

徐凤年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宣纸,上面写满姓氏和家族以及武林中大小门派,拍着父亲北凉王的肩膀,咬牙道:“爹啊,你不总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过夜,这些家伙就是我的仇家,你马上都给收拾了。”

徐骁接过纸张,还没看就先忙不迭赞了一声我儿好字,大致瞄了一眼,刚想豪迈说没问题,然后仔细一瞧,一字不漏看完全部,微微苦色道:

“儿子,这仇家也忒多了点,不下百个啊,你瞧这徽州郡的总督,不过是儿子长得脂粉气了点,携美同行游碧螺湖,被你远远瞅见,就要摘掉官帽吗?还有这关中琅琊王氏,只是家奴喝酒时骂了几句北凉蛮子,就要灭族?至于这武林中的轩辕世家,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我儿,竟要其整个家族发配锦州,并且点名叫轩辕青凤的妞儿充作官妓?”

徐凤年望着啄酒的心爱矛隼,唉声叹气道:“小白啊小白,你还好,有我这么个知道心疼你的主子,我就惨了,没爹疼没娘爱的,活着就是遭罪,没劲。”

大柱国连忙笑道:“爹照办爹照办,绝无二话。”

承诺完毕,雷厉风行的徐骁转过头,面对袁左宗和褚禄山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阴沉着说道:

“左宗,你筹备一下两支虎贲铁骑,随时候命。本王马上去上头求一道圣旨,无非是再来一次马踏江湖。禄山,与沿途州郡与本王关系相近的大人打好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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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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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上的逆臣贼子,该杀的杀,只不过弄点好听的名头,别太大张旗鼓。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事,不需要急于办成,给你一年半时间慢慢谋划,这种事你擅长。”

袁左宗躬身道:“领命。”

褚胖子也起身弯腰,眼神暴戾满脸兴奋道:“禄球儿遵命。”

姜泥心中哀叹,又要有无数良民被一个荒诞的缘由遭劫了吗?会有多少妻离子散的可怜人到头来都不清楚灭顶之灾的由来?

可此时,徐凤年却拿回了纸张,拿出另外一张,名单人数仅是十分之一左右,笑道:“老爹啊,我哪能真让你与和十几个豪族和半个江湖为敌,喏,瞧瞧这张,这些人倒霉就够了,官可都是贪官,民都是乱民,杀起来名正言顺,替天行道,肯定能积德,胜造七百级浮屠啊。”

徐骁重重松了口气,看见儿子又要发火,立即故意板着脸显得郑重其事地接过第二张纸,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过于兴师动众了,一年之内,爹保证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吾儿果然孝顺,都知道给爹解忧积德了。”

徐凤年丢了由徐骁亲自剥好的半颗橘子进嘴,含糊道:“那是。”

徐骁给义子褚禄山一个凌厉眼神,后者接过纸张立即退下,胖归胖,挂着两百多斤的肥肉,行走起来却如草上飞一般悄无声息。

徐骁见到脸色逐渐红润的儿子,满怀欣慰,轻声讨好道:“儿子,爹说你不是亲生的,那可是说你长得不像爹,随你娘。”

徐凤年听到这个,只是嗯了一声。

最近十几年一直蜗居凉地休养生息的大柱国知道这个话题不甚讨喜,就转移道:“黄蛮儿不愿意去龙虎山,你帮忙说说,他就听你的。”

徐凤年点头道:“知晓的,你忙你的,别妨碍我钓鱼。”

徐骁呵呵道:“再待会儿,都三年没跟你说说话了。”

徐凤年一瞪眼道:“早知如此,还把我驱逐出家门?!滚!”

一个滚字气势如龙。

可怜可悲北凉王立即两脚抹油,不敢再呆。

不知为何,姜泥每次面对在徐凤年都如同寻常教子不严的富家翁无异的大柱国,都会全身泛寒,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对这个比徐凤年更值得去恨的男人,根本不敢流露出半点杀意。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胆小,但越长大,胆子越大,却越是不敢造次,仿佛这个当年整个人笼罩于黑甲中率先策马冲入王宫宝殿的人屠,是天下最可怕的人。

她后来才得知本朝先皇曾亲口许诺善待西楚王室,甚至要封她父皇为王,可徐骁仍然当着当时依偎在父皇怀中的姜泥的面,一剑刺死了西楚的皇帝,她那个喜欢诗词不喜兵戈的善良父亲,然后丢下一丈白绫给她的母后。

本名姜姒的太平公主姜泥一直看不懂人屠徐骁,对她原先存了求活心思的母后说了一句“不想沦为胯下玩物就自尽吧”的大柱国。

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却有两个不成材的儿子,一个是傻子,一个是心无大志的纨绔。

傻子天生神力,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能做北凉三十万铁骑主心骨的人物,那姜泥就要杀了以后将要袭王爵的世子徐凤年,如此一来,徐骁不管生前如何权柄煊赫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免不了分崩离析猢狲散的一天,所以姜泥愿意等,愿意苟活。

徐凤年一振臂,驱散手上的青白鸾,丢了那块被利爪挖出窟窿的小幅蜀锦,朝始终恭立一旁的北凉武神袁左宗微笑道:“袁三哥,你歇息去吧。”

从不曾听到这个亲近称呼的袁左宗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离去。

听潮亭,终于清净了。眺望出去,满眼的风景如画。

徐凤年并未去拾起鱼竿,而是斜卧榻上,轻声道:“姜泥,有机会,你应该出去看一看。”

没有深究含义的亡国公主鄙夷笑道:“世子殿下这一趟出游,可是要让一群人遭了无妄之灾,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愧是大柱国的公子。”

徐凤年转头笑道:“若非如此,能替你抹掉守宫砂?”

姜泥嘴角不屑勾起,勾起滔天仇恨,如果能放秤上称上一称,千斤恨万两仇啊。

徐凤年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有两个小酒窝,我最喜欢你这点了,所以你迟些动手杀我,我好多看几眼。”

姜泥面无表情道:“你等着便是,下一次杀你的时候,我会最开心的笑。”

徐凤年坐直身体,从一只雕凤琉璃盆掏出一把饵料,抛向栏外湖中,惹来无数条锦鲤跃出湖面,望着这番灵动景象,背对着姜泥的世子殿下感慨道:“那肯定会是天下最动人的风景了。”

第四章 去那座山摘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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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子丢了几把饵料,看腻了锦鲤翻腾的画面,拍拍手站起身,原本姜泥都准备好了沾温水的锦缎擦手,但徐凤年却没有去接,三年磨砺,由奢入俭难,但由俭入奢也需要个过渡。

他单独离开听潮亭,最后不忘转身提醒道:

“姜泥姐姐,可别想偷溜进楼内试图顺手牵羊一本武学秘笈,你知道的,里头任何一位守阁奴,都不是你袖中一柄神符能对付的。这帮老家伙可远不如我怜香惜玉呀。女孩子家家的,红袖添香素手研磨多好。走啦,别瞪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姜泥姐姐的眸子好看啦。”

调侃完了侍女的徐凤年走向独属于他和二姐的马厩,一路上瞧见水灵女婢,都不忘伸手搂搂腰,摸摸小手,姿色再出彩一点的,当然还不忘蹭蹭她们的沉甸甸胸脯,喊一声姐姐妹妹然后轻佻说一句“呦,多了这里几两肉,走路千万别累着”,惹来一连串的银铃般娇羞笑声。

徐凤年来到富丽堂皇程度比一般富贾家室还要过分的马厩,里头暂时就只有一头孤苦伶仃的枣红色跛马。

给王府做了很多年马夫的仆人老黄正在跟马唠嗑,看到相依为命了三年的世子殿下,习惯性咧嘴憨笑露出没有两颗门牙的滑稽光景,徐凤年翻了个白眼,惊讶道:“老黄,你的匣子呢,咋不背着了?”

老黄估计是蜀人,一口在王朝内很不招人待见的西蜀腔怎么都改不掉。

而举国兵卒不过六万的小小西蜀,当年跟西楚皇朝一样逃不掉被北凉王灭国的命运,可老黄却比那姜泥可爱多了,安分守己得很。

这三年惨淡凄凉的数千里游历,若非老黄会钓鱼爬树会偷鸡摸狗,还手把手教会了徐凤年编草鞋,他这个世子早就饿死他乡。

老仆身上背负着一只被破布包裹的行囊,只装有一只紫檀长条匣子,打死都不肯给徐凤年打开瞧瞧里头的玄机。

起先徐凤年还以为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用来装载神兵利器的璇玑盒,觉得老爹好歹会派一名绝世高手来随行,可当第一次碰到匪人,看到这老仆比他还溜得更像一只丧家之犬以后,就彻底心凉了。

每次忽悠老黄把匣子打开,老马夫都只会摇头傻笑,徐凤年只得骂骂咧咧一句又不是要你媳妇脱光了衣服给我看。

清河郡某次徐凤年趁老黄去拉屎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偷偷研究了一番,却不得要领,只觉得匣子光是捧着便冰冷刺体,结果老黄看到后眼神那叫一个幽怨,比陵州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

之后不知是否遭了报应,徐凤年隔天就感染风寒,是老黄熬药烧水偷红薯来烤,忙得焦头烂额,之后整整半旬时光都是老马夫背着徐凤年前行,最大的印象就是老黄那具瘦骨嶙峋的骨架把自己给咯得慌,当然,还有几分没有说出嘴的感激。

在那以后,徐凤年就没打过匣子的贼主意了。只是难免会浅浅淡淡想着某年某月某日能知道其中的小秘密。当然是无关痛痒的小秘密,一个老马夫能有天大的秘密才是笑话。

至今徐凤年仍记忆犹新脱离草寇的追杀后,问老仆“老黄,你是高手吗?”

老黄带着搁在漂亮娘们脸上才是动人的“羞意”点点头。

徐凤年再问:“很高的那种?”

老黄似乎更羞涩了,扭捏着微微撇过头,再点头。

徐凤年想着方才被一群拿木矛柴刀追着打的悲壮光景,强忍揍人的念头,又问:“有多高?”

老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半响才伸手比划了一下,貌似跟世子殿下的个头差不多高,紧接着还往下降了降高度。于是心存侥幸的徐凤年彻底绝望了。

所以说徐凤年完全有理由对大柱国有怨气,除了忘了安排高手当扈从外,不但不跟他说行走江湖莫要怀璧的浅显道理,还怂恿着徐凤年说“儿啊,出门在外,首要功夫就是保命,喏,这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乌夔宝甲穿上,这只由冰蚕呕血吐出的丝线打造的手套也戴上,这里还有三四本类似武当镇教得《上清紫阳诀》的绝世秘籍,都拿上,好货啊,你丢任何一本到江湖上,就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你抽空练一练,说不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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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去那座山摘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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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是高手了,瞧瞧,爹可是真心疼你呐。把银票都揣上,你腰间那几枚吊玉佩也值好几百两黄金,没钱了就找家当铺卖掉,吃香喝辣不成问题。”

一开始徐凤年还觉得的确不错,这样的游历就是一片坦途啊,不担忧花钱如流水,勾搭一下各地丰韵迥异的美人,结识一下名头震天的豪杰,跟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侠称兄道弟一下,想想就乐呵。

可后来才他娘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谁见谁爱,谁见谁扑,这你个王八驴屁股的,到后来,那些秘籍唯一的用处就是撕下来用来擦屎了。

仅剩半本横看竖看斜着看都如天书的《吞金宝箓》,总算派上用场,在归途中遇上了比任何一位陵州花魁还美的白狐儿脸,他识货,答应收下半部《吞金宝箓》,护送他回陵州。

那小半年徐凤年好不容易碰上个没啥歹念的真正高手,千方百计讨好,没奈何白狐儿脸对他爱理不理,连走路都要刻意拉开一大段距离,除非遇到不开眼的拦路劫匪,否则绝不废话。

徐凤年走入马厩里,给跛马拿了一捧马草,轻叹道:“红兔啊红兔,要是被二姐看到好好一匹汗血宝马被折磨成这德行,难保不会给我板栗吃。”

这三年,一鹰一马,外加一个所幸没那么老眼昏花的老仆,就是他的全部了。

徐凤年喂了一会儿马,想到府上密探传来消息说白狐儿脸还逗留在城内,就准备出了王府找点久违的乐子。

这个家伙在他落魄的时候时不时会刺他一句“你若是公子哥世家子我就是娘们”,徐凤年没理由不去显摆显摆。

以前吧,只觉得仗着老爹的徐字大王旗狐假虎威那是天经地义,现在还这么认为,只是多了几分珍惜,毕竟过了两年多生不如死的悲苦日子,才知这世道的柴米油盐不便宜啊。

老黄跟世子殿下培养出了默契,似乎知道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搓了搓手,做了个喝酒的手势。

徐凤年会意哈哈笑道:“放心,不会忘了请你喝最好最贵的花雕,走起!”

徐凤年刚和老马夫走出马厩,就看到那位说是神仙都有人相信的老道士,不用猜,肯定这老骗子是来求自己说服弟弟去龙虎山学艺了。

十二年前就是徐凤年放狗咬这老道的,由于娘亲生前信佛的缘故,不信天命这套玩意的世子殿下对僧侣还算尊敬,但一看到街上的算命术士,必定砸烂摊子,这龙虎山老道也算时运不济。

当年不修边幅一身虱子的老道士过了第一关,还差点一个没把持住破了童子身,那一次相逢的开头很不愉快,但结尾还马虎。

儿童徐凤年临别私下不忘语重心长教训龙虎山老祖宗“老头,要骗人骗钱,你怎么也得舍下本钱弄一套像样的衣物,那些本神仙志怪小说上的道教天师,可都是黄冠道袍一个嗝屁就会立马羽化登仙台的高人装束,你就不学学?下次你还这样来王府,我照样放狗咬你!”

看来姓赵的老道是学乖了,果真换上崭新得体的道袍,头顶冲天黄冠,还添加了一柄古朴桃木剑,平时走哪里,都是前半生行走江湖所享受不到的尊敬眼神,这让平时在山上对着数十年不变几张死板脸孔的老道士十分受用。

徐凤年没大没小搂过老道的肩膀,轻声奸诈道:

“牛鼻子老道,我弟弟去龙虎山那是好事,但你们龙虎山跟我爹结下这份天大善缘,你就没点表示表示?否则我弟去武当山学艺不一样是学艺,凭啥绕远路去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武当山的风景可好得很,我还能隔三岔五去探望一番。”

老道士一脸为难,环视一周见没人,这才悄悄摸进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古籍,不舍道:“这本《乘龙剑谱》……”

不曾想徐凤年当场翻脸,正眼都不瞧一眼那啥剑谱,抬手指了指听潮亭方向,唾弃道:“直娘贼,赵牛鼻子,你也忒不上道了,要秘籍,不管是练内功还是耍兵器的,我需要去别的地儿?你也不嫌丢人现眼。”

同样是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头子,老黄就很有眼力劲儿和悟性嘛,跟着世子殿下一起撇嘴笑。

老道这才记起王府内有一座“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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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去那座山摘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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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称的听潮亭,恍然,一脸尴尬,缩回手,难为情道:“那当如何是好?”

徐凤年压低声音道:“龙虎山有没有俊俏的年轻道姑?年纪再大点也无妨,但别超过三十五,再大,就是老了,保养再好,想必肯定没了徐娘半老的滋味风情。”

老道惊讶地“啊”了一声。

徐凤年一挑眉头,质问道:“咋了,没有啊还是不乐意啊?”

老道士看似天人交战一番其实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就悄声道:“有倒是有,可都是我师兄弟的徒子徒孙,贫道我收徒历来是宁缺毋滥,以至于我这一脉弟子极少。不过嘛,既然世子有想法钻研道学,贫道当然不介意引荐一两位后辈女弟子。”

徐凤年一拍老道肩膀,竖起大拇指,“上道。”

老道士开始默念《三五都功箓》赎罪,心中念叨着“祖师爷莫怪罪,贫道这可都是为了龙虎山的千年大计啊。”

随即龙虎山尊为三大天师之一的老道焦急道:“收徒得挑吉时,今日若再不起身赶往龙虎山,可就要错过了,这对小王爷也不妥当。”

徐凤年皱眉道:“得马上?”

火急火燎神情的赵天师沉重点头道:“马上!”

本想带着弟弟抽空去狩猎一次的徐凤年深呼吸一下,吩咐老黄先去府外街上候着,带着那位咋看咋不像天师的牛鼻子老道去找心爱弟弟徐龙象,离了马厩百步,老道士有意无意扭头看了眼呆在马厩边上憨笑的老马夫,原先凝重的脚步终于轻盈了几分。

徐凤年来到弟弟院落,好气又好笑地发现这小子又在蹲地上看蚂蚁了,走过去拍了拍脑袋,直截了当说道:“别看了,龙虎山那儿蚂蚁更大只,去那儿看去,早点学艺下山,给哥带一行囊的野山楂,听到没?”

贵为小王爷是真傻的傻子站起身,重重点头,又笑了,当然少不得又流口水了。

老道士瞠目结舌,这天大的难事就这么轻轻松松搞定了?当日那位曾经一手将整个江湖倒腾得天翻地覆的大柱国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说服这个徒弟。

徐凤年一边擦口水一边笑骂道:

“傻黄蛮。喏,看到没,这位以后就是你师父了,到了龙虎山,打谁都可以,这老头别打就是了,如果谁敢欺负你骂你是傻子,你就照死里打,打不过就让师父写信来,哥带着咱北凉铁骑奔袭两千里杀上龙虎山,去他娘的道门正统!记住了,别被人欺负!这世上,只有我们兄弟和两个姐姐欺负别人的份!”

徐龙象大概是似懂非懂了,点点头。

老道士则听得心惊肉跳。

有徐凤年出马,徐龙象没有任何抗拒,王府更没有拖泥带水,由义子齐当国领头,四十位精锐铁骑护送,暗中还有数位北凉王府豢养的能人异士盯着,加上一位龙虎山天师,想来也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离别在即,世子徐凤年站在弟弟面前,轻声道:“傻黄蛮,以后哥可就没办法帮你擦口水了。但哥答应你,还会接着帮你找天下第一美女做婆娘,她不愿意,绑也要绑进洞房。”

被老天爷眷顾得了龙象之力的少年痴笨,心窍不开,却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感情,相反,某方面,格外的强烈,比如对待这世上除了娘以后第二个会替他擦口水的哥哥的浓重依赖。

十四岁那年,徐凤年闯下泼天大祸,一向对子女不打不骂的大柱国差点拿出铁鞭朝最心疼的儿子身上砸下去,无人敢劝无人敢拦,是傻黄蛮死死护在了哥哥身前,寸步不让。

徐凤年红了眼睛,转头对老道士一字一眼说道:“赵牛鼻子,我说过,别让谁欺负黄蛮。我徐凤年虽是个无良纨绔,手无缚鸡之力,但后果怎样,你应该明白。”

老道士讪讪一笑,苦笑着点点头。

队伍逐渐远行,徐凤年和父亲徐骁都没有一路送行出城。

徐凤年找到站在玉石狮子旁的老黄,轻笑道:“今天没喝酒的心情喽,晚些时候?”

老仆笑得很淳朴很灿烂,一张老脸像只有出了远门到了荒郊才能瞅见的大片芦苇丛,可能谈不上旖旎或者壮阔,却有着自己的情怀。如一坛子尘封许多许多年的老酒。

第五章 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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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客栈来了位绝代风华的美人,成了这两日陵州城仅次于世子殿下游历归来的重大消息。

前去猎奇的人差点踏破了客栈门槛,生意火爆,每当那位果然绝色的美人出房进餐就食,更是挤满了一睹风光的逛荡子,一开始只是年轻纨绔参与其中,后来上了年数在床铺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富贾也来欣赏美色,一致大叹秀色可餐。

好事者都说这位姑娘比陵州头号花魁鱼幼薇鱼娘子还要动人几分,一些个走出过陵州见过世面的老爷也都说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娇艳的女子,更有才子砸下重金挤破脑袋进了客栈占据好位置,抿一口酒,怀着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念头,在桌上摊开宣纸临摹作画。

那位来自外地的美人不动声色,将所有人视若无物,喝只喝陵州最好的陈年花雕,进食则细嚼慢咽,但不如小家碧玉那般扭捏含蓄,别有风情,只是桌上搁着的两柄长短不一的刀,让不少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知难而退。

哪有良家闺女单独出门并且佩刀的,而且还是两把?

越是娇艳出奇的花朵,越不好容易采摘,这是身为膏粱子弟必须有的觉悟,也是常年为恶乡里琢磨出来的至理,就像那北凉王府上的两位郡主,谁敢多瞧一眼,不怕被剐出眼珠子啊?

陵州纨绔班头徐世子早就说过了:大家一起出来混纨绔这一行,没老百姓想的那么容易,也讲究鼠洞蛇路和规矩门路,得对得起肩膀上那颗脑袋,脑袋不是用来拉屎的,屁股才是。

所以陵州纨绔走出去邻近州郡,尤其自豪,瞧不起当地的富家官宦子弟,总是喜欢自夸有家世有银子还他娘有头脑。

既然世子殿下回城了,那么美人现世,世子殿下的风姿身影还远吗?

答案跟预料得有些出入,可恨可敬的世子殿下这次踩点比众人想象中要晚了三天,但终归是来了,他一出现,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客栈,废话,跟世子殿下抢姑娘抢花魁,哪个家伙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隔壁登州的唐公子够家世深厚了吧,光有个正三品的老爹不说,朝中还有个从二品光禄大夫的爷爷,不自量力跟咱们世子殿下抢鱼花魁,这不就断了条胳膊回登州,事后听说当登州牧的老爹还亲自登门谢罪,结果王府大门都没让进,世子殿下发话了,就一字,滚!

客栈一下子空荡荡,外头门可罗雀,但掌柜的还是堆着谄媚笑脸,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说是斗胆给世子殿下接风洗尘。

亲爹啊,以往喝酒从不给半文钱的世子殿下转性了,一下子打赏了张五千银票。

掌柜一溜烟躲在柜台后面,双手颤抖捧着银票,他绝不担心世子殿下只是在美人面前装豪爽,因为出了世子口袋的银子还真没听说过要回去一分一毫,绝对是覆水不收的王家气派。

大体来说,陵州城惊惧世子殿下半点不假,可无法无天闹腾了这么多年,没谁要死要活闹上吊跳河的。

例如那些个有幸被“请”进北凉王府的小娘子,事后都说只是与世子殿下一下赏景一番,留下了肚兜之类的贴身物,最多揉捏一下,并没有被迫做那云雨之事。

起先无人相信,后来有几位貌美处子出府以后验身,才知道所言不假,这使得某些性子放浪的女子,都暗暗恼恨为何世子殿下不将自己掳进王府,是自己姿色不够吗?

徐凤年坐在白狐儿脸对面,亲自启封了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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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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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瞬间弥漫,自作多情端了一碗过去,没接。

徐凤年放下后哑然笑道:

“放心,我是做过下蒙汗药的勾当,但知道你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就不自取其辱了,往常可能要试一试,我今天就只带了老黄,还怕你拿绣冬和春雷敲我脑袋呢。再说了,我又没断袖之癖龙阳好,你怕个屁?难不成担心我夺你的两柄刀,那也太小瞧我了吧?”

白狐儿脸微微一笑,终于拿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口,仅仅是这几个再普通不过的细微动作,差点就让阅美无数的徐凤年晃了眼,恨不得捶胸顿足问苍天为啥这样的美人是男子啊。

白狐儿脸的声音软糯悦耳,道:“能把魔门宝典《吞金宝箓》随手送人的,的确不像是会垂涎绣冬春雷二刀的人。”

徐凤年补充道:“不是‘不像’,是‘不是’。”

从偶然相逢到勉强相识的一路五个月时间里,白狐儿脸其实一直惜言如金,只比哑巴好上一些,不像今天这么愿意搭话。

记得那时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我是男儿身”,起先徐凤年不信,但相处久了,花丛老手的世子殿下不得不信了这个。

因为白狐儿脸话虽不多,但习惯言出必行,例如杀那劫径的匪人,说全杀了绝不剩下一个半死的。说得了秘籍要护送徐凤年进陵州城,即便他完全可以反悔,一走了之,但仍然跟到了陵州。

再就是白狐儿脸给人的感觉,的确不是一个娘们,喝酒跟喝水一般,杀人如拾草芥,徐凤年相信直觉,最先实在受不了白狐儿脸居高临下的眼神,信誓旦旦说“老子是公子哥,大纨绔,不是你眼中的叫花!”

白狐儿脸就轻淡回应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语,“我不骗人,但也不喜欢别人骗我,你若骗我,我进了陵州,杀你之后将《吞金宝箓》放在你尸体上。”

徐凤年一路上都想这白狐儿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还武功深不可测喜欢玩刀的疯子。

关键他还是个男人。

徐凤年心碎了。

说好了的,要给傻黄蛮娶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妇,如果是个娘们,多简单的事,到了他的地盘,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也得乖乖留下。

现在只希望在弟弟下山之前去会一会那江湖上传得有板有眼的消息,只求那四个号称天下四大美女的姐姐们不要愧对名号。给弟弟一个,自己留两个,剩下一个就让偌大一个江湖去争抢好了。

白狐儿脸一手端碗,一手摩挲着一柄绣冬刀。

刀是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中公认的九短之首,习剑的比较聪明,懒得争什么九短之首,直接给自己套了一个兵中之皇的名头。

绣冬刀长三尺二寸,柄长两寸半,精美绝伦,相较造型朴拙的春雷要更美观好看,很符合世子殿下的审美,他在陵州出行的时候,就喜欢去武库挑把顺眼好看的佩剑悬在腰间。对于绣冬刀,他估摸着重量大概在两斤左右,但白狐儿脸某次心情好的时候透露绣冬刀重十斤九两。

徐凤年没啥大优点,出身北凉王府,小时候天天在武库听潮亭中爬上爬下,就是见过世面,一下子就信了,至于狭窄短小的春雷刀,从未出鞘,白狐儿脸也从未言语提及,对徐凤年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徐凤年举杯道:“我敬你。”

白狐儿脸不易察觉地撇头,角度十分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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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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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凤年知道这表示白狐儿脸在询问,于是笑着回答道:

“不是谢你送我回陵州,这不是恩情,半部《吞金宝箓》送你,两清了。但你让我确定这世上确实有单枪匹马掀翻百人悍匪的高手,否则我三年苦日子就真白熬了。”

白狐儿脸继续保持那个角度,几乎能够过目不忘的徐凤年是个不笨的人,再度主动解释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王府里肯定有像你这样的高手,而且注定不止一两个,但从来没人在我面前露上几手,大概是徐骁叮嘱过吧,这就导致我以前一直怀疑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是不是江湖人士的吹牛皮。”

白狐儿脸低头喝了一口酒。

徐凤年微笑道:“说吧,等我来找你,想让我做什么。”

被他戏谑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的白狐儿脸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很符合他风格地开门见山道:“我想进入听潮亭,阅尽天下半数的武学秘典。”

徐凤年错愕道:“你要做什么?学武不枯燥无趣吗,我当年就是死活都不肯学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不定一生都没的喘息偷闲,哪有做游手好闲的纨绔来得舒坦。”

白狐儿脸嘴角微微翘起,不发一语,显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徐凤年皱眉道:“就为了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白狐儿脸望向横在桌上的春雷刀,轻轻摇头。

徐凤年追问道:“难不成跟人抢女人,暂时抢不过,就想变厉害些?”

白狐儿脸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徐凤年,就跟看白痴一般。

徐凤年没辙了,干脆闭嘴喝闷酒,没忘让掌柜给随行的老黄温了两壶最好最贵的黄酒,老黄姓黄,也只爱喝黄酒。怪人怪脾气,跟白狐儿脸一个死德性,可老黄咋就不跟白狐儿脸一样是高手哩,一想到这个,徐凤年就更大口喝酒了。

白狐儿脸缓缓开口道:“我想杀四个人。”

徐凤年愣了,“以你的超卓身手,都很难?”

白狐儿脸眼神又古怪了,徐凤年立即知道自己又白痴了,自嘲道:“好吧,那他们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了。”

白狐儿脸望向窗外,神情落寞,一如清秋时节,衬景,“差不离了,两位是一品高手,就是你嘴里的十大高手,还有两位,大概还要厉害一些,但四人中半数都不是你们离阳王朝的人。”

徐凤年一拍大腿道:“白狐儿脸,你牛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汉。”

不小心泄露了天机,徐凤年心想不妙,但听到“白狐儿脸”绰号的美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讨厌,还觉得有趣。

徐凤年试探性问道:

“听潮亭不是想进就进的,自我记事起,几乎每一年就有所谓的江湖好汉飞蛾扑火,然后被抛尸荒野,我都亲眼看到过几次,死相凄惨。但我可以先答应你进了王府,我可以你看完一本我就去帮你拿出第二本,直到你看完。如果,我是说如果,徐骁答应,你可以直接呆在听潮亭。前提是你不讨厌那几位行尸走肉一样的守阁奴,嘿,他们可没我如此英俊风趣。”

白狐儿脸狭长桃花眸流露出异彩,直直望向徐凤年,不言而喻:徐叫花,提条件吧。

徐凤年忐忑道:“就一个条件,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狐儿脸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道:“南宫仆射。”

……………………注:南宫仆射(ye,读第四声。)

第六章 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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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儿脸没有任何阻拦进了王府,在那些当年被北凉铁骑踏破家园门派的江湖人来说,这里不仅进门难于登天,里头更加危机丛丛,与拥有“天下第二”坐镇的武帝城和剑仙辈出的吴家剑冢并称三大禁地险境。

武帝城是有一个睥睨天下高手的老怪物。

剑冢是有大批一生一世只许用剑甚至只许碰剑的枯槁剑士。

而北凉王府,除了明面上的北凉铁骑护卫,还有无数隐匿于暗处的不出世高手,那一场武林浩劫,人屠徐骁不仅割稻草一般成批杀掉了无数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也一样招徕了相当规模品性不佳但实力变态的“走狗”。

最初的无名小卒徐骁自打上阵第一天,便几乎不卸甲不下鞍,将近四十年看似没个止境平步青云,足以让徐骁这个所有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去豢养不计其数的门客、说客、侠客和刺客,赐予重金美婢或者名利权位。

武库建成后,更有各色武痴前往求学,心甘情愿为北凉王卖命镇宅。

正常人谁敢去拔徐骁的虎须逆鳞?敢在徐骁面前自称老子并且动粗的不过一人而已,唯有领着白狐儿脸南宫仆射进入王府的徐凤年。

此刻,世子殿下三言两语给只知一个姓名的白狐儿脸介绍王府风景,徐凤年如自己所说,吃不了苦学不了武,空有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武库,却只晓得在里头看些旁门左道的末流杂书,因此徐凤年对王府阴暗处的三步一杀机没有太多玄妙感受,白狐儿脸则不敢掉以轻心。

到了气象巍峨的听潮亭底下,抬头望着亭顶,眼神复杂,说是亭子,其实是一座正儿八经的阁楼,攒尖顶,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徐凤年轻笑道:

“对外宣称六楼,其实内里有九层,数字起于一极于九嘛,但顾忌京城那边有人会吃饱了撑着说风凉话,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如你所见,下四层外有回廊,五六可作瞭望厅。顶楼没有摆放任何书籍物品,空无一物。阁内专门有五人负责将武学秘笈按照修习难度从下往上依次摆放,应该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守阁奴,都是我打小就认识的老家伙,神出鬼没的。

抄书人只有一人,我就是跟他学的字画丹青,病痨子一个,比鬼更像鬼,但还是嗜酒如命,我每次上楼都得给他带酒。

守阁的武奴若说是高手,我信,我这半个师父如果是,我就从九楼跳下来。”

白狐儿脸没有得寸进尺要求入阁,连湖中的万鲤朝天都没欣赏,转身就走,轻淡道:

“你先帮我拿一套《须弥芥子》出来,佛门圣地碑林寺只有残缺半套,阁内应该有另外半套,共计六本,我翻书快,一本一本太麻烦,对我来说也不划算,因为你上楼所需的酒钱我来付账,绣冬和春雷我只能给你其中一把,所以你少登几次楼,我便多心安理得几分。”

徐凤年略带讨价还价嫌疑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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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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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要那把春雷吗?”

白狐儿脸不愧是爽利的男人,毫不犹豫道:“可以。”

徐凤年讶异道:“你真舍得?”

径直离开的白狐儿脸平静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舍不得放手的。”

跟在身后的徐凤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嘀咕道:“恐怕孑然一身才有资格说这话吧。”

白狐儿脸就在一栋离世子大院不远的僻静院落住下,过着黄卷青灯在徐凤年看来无聊至极的日子,通宵达旦,看架势只差没有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了。

原先徐凤年还想拉着这位美人赏赏风月,但还是作罢,除了进院子送书就是去听潮亭还书,只是送书的时候聊上几句,都是浅尝辄止问一下江湖事。

例如问白狐儿脸天下十大高手谁更登峰造极,那四大美女是不是真的沉鱼落雁,都是门外汉的幼稚问题。

寄人篱下的白狐儿脸却没有仰人鼻息的想法,多半不搭理。

对此徐凤年无可奈何,不过唯一的收获就是现在不近人情的白狐儿脸愿意他去摸一下绣冬和春雷两柄刀,甚至不介意他抽出绣冬,自娱自乐耍几个蹩脚把式。

对此,大柱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有过问半句。

……

世子殿下回城的消息一传开,当天就有与徐凤年交好的陵州大纨绔就屁颠屁颠跑上门,那时候他还在呼呼睡大觉,大柱国就全部赶走。

直到现在,才有人能进府叨扰,一个是陵州牧严杰溪的二公子严池集,另外一位则是恶名昭彰的丰州李公子李翰林。

前者由于名字谐音比较不幸,被临近几个州郡的纨绔唤作“爷吃鸡”,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书呆子一枚,只不过学究得比较可爱,小事上含糊,大事上心思剔透。

而名字清雅的李大公子则是十足的恶霸,将活人投入兽笼观看分尸惨剧只是这位丰州头号纨绔的其中一个畸形趣味,还有男女通杀,尤其喜好唇红齿白的小相公,身边总要带着一两位眉清目秀的青衣书童以备宠幸亵玩。

与严杰溪相识,是因为严公子从小就习惯了做世子殿下跟屁虫,徐凤年也喜欢捉弄这个嘴边总挂着圣人教诲的同龄人。

至于李翰林这个渣滓,祸害别人是心狠手辣,从不计后果,但对待朋友却挑不出毛病,再者李翰林有个姐姐,极水灵,徐凤年垂涎已久,这不想着能近水楼台。

除了书呆子严池集和恶少李翰林,原本还有一个要好的官宦子弟,姓孔,只是随着父辈升迁进京做官,已经四年没见,那是个武痴。

四人聚在一起,基本上分工就属于为首的徐凤年出馊主意,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严池集负责擦屁股,孔武痴出力,如果事情败露,那就让破罐子破摔的李翰林背黑锅,天衣无缝。

“凤哥儿~”给徐凤年做了十多年小跟班的严池集已然是翩翩公子哥,但一见面,就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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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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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百转柔肠的亲昵称呼后,就眼眶湿润。

唉,这家伙啥都好,就是娇气,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像个娘们。也难怪李翰林觉得这家伙跟他一样有龙阳好,只是他爷们,是玩弄小相公,严池集却是钟情于凤哥儿。

“凤哥儿!”李翰林的招呼就要霸气许多,想要跟久别重逢的徐凤年拥抱一下,被后者一脚抬起轻轻抵在他腹部,笑骂了一句“离我远点,一身从男人身上带来的脂粉气。”

狐朋狗友重聚于清凉山山顶最适合远眺的白鹤楼,这栋楼外悬挂的对联“故人送我下阳关,仙人扶我上黄山”,不是出自那些王朝内享誉海外一字值千金的书法大家,而是出自八岁时的徐凤年。

现在看来愈发稚气,但哪怕现在铁画银钩运转如意了许多,听潮亭内的抄书人即世子殿下的半个师父却说这是世子殿下最没有匠气的一幅对联,字和意都是如此,当年大柱国一开心就照搬,精心拓印以后挂上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换一副对联的迹象。

徐凤年没怎么诉说这三年的辛酸困苦,只是挑了些新鲜的武林轶事见闻给两个同龄人讲述,娓娓道来,听得两人一惊一乍,艳羡万分。

喝掉一壶酒,徐凤年也差不多讲完,严池集和李翰林还在回味,徐凤年走到回廊,趴在栏杆上轻轻一笑道:“这下子你们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吧。爷吃鸡以后肯定能读万卷书,我也走了几千里路,那翰林你?”

大大咧咧的李翰林挠挠头道:“要不然以后捞个将军做,杀一万个人?”

严池集鄙夷道:“莽夫。”

李翰林跳脚道:“这话你敢对大柱国说去?”

严池集语塞,一时间无法应答反驳。

徐凤年提议道:“骑马出去溜一圈?”

李翰林第一个附和,兴高采烈道:“那一定要去紫金楼,鱼花魁这三年为了你,可是没有一次接客,名头都被一个新花魁给压过了。”

徐凤年问道:“带银子没?”

李翰林拍了拍鼓出很多的肚子,嘿嘿道:“瞧见没,这趟出门本公子从密室偷了一万两银票,为了凤哥儿可是豁出血本了,回去被禁足也认了。”

严池集嘲讽道:“瞧你出息的。”

李翰林皮厚,笑道:“那你倒是偷点出来啊,不说一万两,就一千两,你敢吗?你们书生啊,就只会纸上谈兵,真要骂架斗殴这类干正经事,哪次不是凤哥儿我们三个出力?给你个脱光光的娘们,都不敢在她肚皮上翻滚,还敢说我没出息。”

严池集涨红了脸,冷哼一声。

每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凄凉夜晚,听着不远处老黄的刺耳鼾声,由怨天尤人转为苦中作乐的徐凤年都会怀念几个死党拌嘴的光阴,还有一同跃马南淮河畔,一同调戏良家,一起高歌上青楼,一起闯祸一起作孽,一起大醉酩酊。

三人异口同声道:“走一个~”

第七章 武媚娘望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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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楼有名气,很有名气,极其有名气,名气之大,传闻陛下来北凉王府避暑的时候曾微服私访过紫金楼,只求一睹那一年凉地四州当之无愧首席花魁李圆圆的倾城之姿。

当然这只是无据可查的小道消息,李圆圆销声匿迹之后,四州再没有出现毫无争议的花魁,只是百花争放一般,各个青楼的美人们费尽心机地争芳斗艳,直到出现了一位家世败落后沦落风尘的鱼幼薇。

再作践自己的女子想必都不会用上真名,所以鱼幼薇的原本名字不知,大概真正姓余,取了谐音。

紫金楼最大的恩客世子殿下私下问过这个勾栏最忌讳的问题,鱼幼薇笑而不语,可也没有让徐凤年太失望,表演一曲从未露面现世的绚烂剑舞,看得徐凤年目瞪口呆,先是惊艳,后面可就是胆寒了,如果不是屋外站着一个被北凉王府豢养的耳聋口哑老怪物,怕死不说还怕疼的徐凤年早就落荒而逃。

这以后,去紫金楼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心中疑惑便越来越浓。

三个公子哥骑着三匹骏马,在陵州城主干道上纵马狂奔,身后跟着大队的护卫。

李翰林猖狂大笑,好不解气,这三年没了凤哥儿,日子就是算不上快活。

被拖下水无数次的严池集早就认命了,最大程度尽量避让行人。

凉地四州的天字号公子哥徐凤年居中带头,摘了紫金冠,单纯以玉簪束发,舍弃了佩剑折扇玉环之类的繁琐累赘,更显风流倜傥,清俊非凡。

直奔那座流金淌银的温柔乡。

紫金楼的老鸨当年也是艳名响亮的花魁,这些年随着紫金楼的水涨船高,除非贵客,根本懒得抛头露面,今日却急匆匆盛装打扮一番,亲自出门迎接三位凉地完全可以横着走的大公子。

三人齐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早就候着不惜跌价去越蛆代庖的大龟.公,不需要徐凤年说什么,熟门熟路的李翰林便抽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塞入徐娘半老风韵犹胜伶人清倌的老.鸨领口,怪笑一声道:

“韩大娘,本公子还未尝过你这岁数婆娘的味道,要不今天破个例?韩大娘,可有从这里拿去万两银子的床上功夫?本公子可听说了,你当年玉人吹箫可是一绝。”

老鸨伸出一根手指柔柔戳了一下一脸邪气的李翰林,娇媚笑道:

“呦,李公子这回好有雅致,只要不嫌老牛吃嫩草,韩姨可就要使出十八般武艺了,莫说玉人吹箫,观音倒坐莲都娴熟得很。”

虽然与李翰林放肆调笑,老鸨的眼神却始终在徐凤年身上滴溜溜打转。

李翰林搂着韩大娘依旧纤细弹性的柳腰,和凤哥儿以及严书柜一起进了紫金楼,轻声坏笑道:

“韩大娘,你知道我口味,这次偷溜出来,没来得及带上书童,你这有调教熨帖的小相公没?至于你,我建议你勾搭一下严公子,他还是个雏,只要你能把他折腾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下不了床,我把身上银子全给你不说,还赊账五千两,这生意如何?当然别忘了,事后给严公子一个六十六两的小红包。”

年岁不小却未人老珠黄的老鸨妩媚道:“这可不中,州牧大人还不得把我的紫金楼给封喽。

至于小相公,刚好有几位马上要出道的可人儿,比姑娘还嫩,那皮肤,保证就跟蜀锦苏缎一个手感,包你一百个满意。”

李翰林嘿嘿道:“那老规矩,世子殿下去鱼花魁那里,我自己找乐子,韩大娘再给严公子找两位会手谈会舞曲的清倌。”

她故作幽怨道:“李大公子就不想尝一尝韩姨美人舌卷枪的滋味?”

李翰林一巴掌拍在她丰-臀上,道:“下次下次,养精蓄锐以后再与韩大娘大战八百回合,定要好生体会一下你的十八般武艺。”

徐凤年对此见怪不怪,直入后院,找到一处种植清一色芭蕉的独门独院,推门而入。

与兴师动众的老鸨韩大娘不一样,坐在院中望着一株残败芭蕉怔怔出神的女子素颜相向,她只穿青色衣裳,今天也不例外,明显听见了徐凤年轻笑的动静,依然一动不动,她与那些讲求排场的花魁不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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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媚娘望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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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服侍的婢女丫鬟,连收拾房间打扫庭院都自己动手,特立独行,放眼粉门勾栏,还真是鹤立鸡群了。

石桌上蹲着一只不臃肿也不消瘦的白猫,就如主人的妖娆身段一个道理,增减一分都不妥,灵性流溢的白猫有一双璀璨似红宝石的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荒诞诡异。

最取巧的是这只体毛如雪的宠物昵称武媚娘。

徐凤年坐在她身边,轻轻道:“刚回陵州,一口气睡了个饱,马上就出来见你了。”

鱼花魁伸出纤手抚摸着武媚娘的脑袋,小娘子赌气似的柔声道:

“幼微不过是个风尘女,哪里敢奢望更多,第一次,不过是壮着胆子提了提向那位世子殿下要一个侍妾名分的玩笑,那人便一席手谈连续出了昏招,被我屠掉一条大龙。第二次,不过是舞剑一曲,那人便不敢往这院子多呆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那人就再不来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徐凤年用打抱不平的语气愤恨道:“那家伙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胆小如鼠,气量如虫,姑娘,你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下次见着他,就当头一棒下去!”

鱼幼薇嘴角微翘,但故意板着脸道:“哦?那敢问公子你是何方人士,姓什名什?”

徐凤年厚颜无耻道:“不凑巧,姓徐名凤年,与那混蛋同名同姓,但却比他强上十万八千里,哪怕姑娘你说要做妾,二话不说,立马锣鼓喧天八抬大轿给抬回家。”

鱼幼薇终于转头正视徐凤年,只是这位双眸剪秋水的美人眼中并无太多惊喜雀跃,继续望向芭蕉,“晚了,我明天就要去楚州,那里是我的故乡,去了就不再回来,”

徐凤年惊呼出声。

鱼幼薇收回视线,凝视着相依为命的武媚娘,苦涩道:“后悔了吧,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

徐凤年默不作声,眉头紧皱。

鱼幼薇趴在石桌上,呢喃道:“世子殿下,你看,武媚娘在看墙头呢。”

徐凤年顺着白猫的视线,扭头看了眼不高的墙头,没什么风景,揉了揉脸颊道:“墙外行人听着墙里秋千上的佳人笑,叫无奈,可我都走进墙里了,你咋就偷偷出去,岂不是更让人无奈。”

鱼幼薇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活该。”

徐凤年呆滞,与她相识,从未见过她活泼作态,以前的她总是恬静如水,古井不波,让徐凤年误认为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也一直不觉得她会真的去做一个富贵人家的美妾。

她是一株飘萍才最动人,若成了肥腴的庭院芭蕉,兴许就没有生气了。

徐凤年心中自己骂了一句该死的附庸风雅,尽跟大兵痞老爹学坏的了,这老家伙专门在听潮亭放了一本自己撰写的《半生戎马记》,与兵法大家们的传世名著放在一起,无病呻吟,恬不知耻。

她双手捧着武媚娘,垂首问道:“凤年,最后跟你舞剑一回,敢不敢看?”

徐凤年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

鱼幼薇轻柔道:“世上可真没后悔药的。”

徐凤年笑道:“死也值得。”

一盏茶后,鱼幼薇走出来,风华绝美。她舞剑,走了至极的偏锋,红绫缠手,尾端系剑。

刹那间满院剑光。

上回舞剑请了一位琴姬操曲《骑马出凉州》,这一次只是由她亲自吟唱了一曲《望城头》,这首诗是西楚亡国后从上阴学宫流传出来,不求押韵,字字悲怆愤慨,被评点为当世“哀诗”榜首:

西楚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先帝侍女三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大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

方才武媚娘在看墙头。

那当年是谁在看那立于亡国城头上的佳人?

曲终。

长剑挟带一股肃杀之气急速飞出,直刺徐凤年头颅。

她似乎听到了将死之人的那句“临终别言”:十指剥青葱,能不提剑,而只是与我手谈该多好。

那一瞬间,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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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媚娘望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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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幼薇纤手微微颤抖,可剑却已刺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首《望城头》,是鱼幼薇父亲写给娘亲的诗,那时候父女两人被裹挟在难民潮流中,回望城头,只有一个纤弱身影。

父亲回到上阴学宫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真名鱼玄机的她便长途跋涉来到陵州,先学了最地道的凤州腔,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所幸姿容出众,一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培养成花魁,不需要做令她想到便作呕的皮肉生意。

然后,顺理成章遇到了寻花问柳的世子殿下,最多时间只是手谈对弈,这个人屠的儿子,真不像他父亲啊,不会半点武功,好色,但不饥色,甚至一点不介意跟她说许多诗词都是花钱跟士子们买来充门面的。

鱼玄机只是学了世人熟知的公孙氏剑舞皮毛,但自信足以杀死徐凤年,前提是房外不会站着北凉王府的鹰犬,整整五年时间,她都没能等到机会。

然后徐凤年消失了三年,再过半旬就是娘亲的祭日,鱼玄机准备什么都不管,去守墓一辈子,可他却回来了,而且没有贴身护卫在院门附近虎视眈眈,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她问过他的,敢不敢看剑舞。他说,死了值得。

刺杀世子殿下,大柱国徐骁最心疼的儿子,她肯定是必死的,天下没有谁做了这种事情能活下去。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到时候他要打骂,就随他了。

鱼玄机不忍再看。

铿锵一声。

离徐凤年额头只差一寸的长剑断为两截,鱼玄机睁开眼,茫然恍惚,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一位白袍女子,连她都要赞叹一声美人。

刺杀失败了?

鱼玄机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庆幸,手上还有一柄剑,本来就是用作自刎以逃过屈辱的,抬手准备一抹脖子,死了干净,可惜武媚娘就要成为野猫了,那个男人也说过大雪铺地的时候,站在王府听潮亭里,能看见最美的风光,最美是多美?

无须徐凤年出声,一心成为死间的鱼玄机就被桃花一般的“女子”单手捏住蝉翼剑刃,一拈就夺了过去,随手一抛,斜割去大片芭蕉。这还不够,一膝盖撞在鱼花魁腹部,让这样天见可怜的美人弓身如虾。

徐凤年本想嘀咕一句美人何苦为难美人,但见识到白狐儿脸的狠辣手法,识趣闭嘴。继而看到失魂落魄的鱼幼薇,虽然笃定在这里死不了的徐凤年恨不得怒骂一声“臭婊子”,然后冲上去干脆利落耍上十七八个大嘴巴子。

但默念小不忍则乱同床共枕大谋,呼出一口浊气,出了凉地四州,徐凤年是死比活着容易,可在凉地境内,死比活着就要难太多了,你们这帮过江之鲫一般的刺客,真当把身兼大柱国和北凉王的老爹当做绣花枕头啊。

再者徐凤年这三年饱尝底层辛酸,心智成熟许多,当年只是费解鱼花魁莫名其妙杀气凛然的剑舞,他一个天天跟老爹以及袁左宗一帮沙场上走下来的头等武夫杀神厮混,世子殿下没武功不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回到陵州不过是打定主意要以身犯险,确定一下鱼幼薇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是春药,那最好,扛回家鱼水之欢了,卖毒药,对不住了,也是扛过去,但下场嘛,一个憋了三年一肚子邪火的男人对付一个睡梦中都想扑倒的美娇-娘,还能做啥?

唯一的意外,恐怕就是出手是白狐儿脸,而非事先跟老爹说好的府上实力最高绝最霸道最牛气的高手高高手,当然,看情况,白狐儿脸即便没那么高,也挺高的了。

徐凤年厚着脸皮道:“白狐儿脸,有没有让她失去抵抗的手法,点穴啊之类的?”

白狐儿脸点头道:“有更简单的。”

直接一记手刀砍在鱼花魁白皙脖子上,敲晕了。

徐凤年僵硬着脸庞,跑过去探了探鼻息,确定不是香消玉殒后,得意冷笑一声。抬头一看,白狐儿脸已经没了踪影,不愧是高手风范。徐凤年将娇躯扛在肩上,就这样扛出了紫金楼。

这一天,陵州城便开始疯狂传扬“世子殿下霸王硬上弓了鱼花魁”的消息。

本章完

第八章 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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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州城内的膏粱纨绔们由衷叹服世子殿下的跋扈段位是顶天的,三年蛰伏,才回了陵州没几天,就把鱼花魁给亵渎了。

徐凤年把本名鱼玄机的蹩脚刺客扛回王府,后头跟着衣衫不整的李翰林,严池集不喜狎妓,方才只是正襟危坐与楼内言辞素雅的红倌清谈风月,看到凤哥儿在芭蕉院呆了片刻便将鱼花魁给拎出来,暗赞一声霸道。

到了府内,李翰林很审时度势地拉着严池集去逛白龙斋。

徐凤年将鱼幼薇摔到内室大床上,拿了一捧绸缎绑住手脚,还不放心,再捆了一层。

翻箱倒柜找出李翰林纵横花场百试不爽的玉泥散,这比一般采花贼行走江湖必备的蒙汗药软骨散之流要来得高级,女子服用后神志清醒,但体酥身软如一滩暖玉,想要咬舌自尽很难,却不妨碍婉转呻-吟。

放进酒杯融化后,撬开鱼幼薇的嘴巴,倒进去,忙完了这些,徐凤年就一巴掌拍下去,粉嫩脸颊浮现一个鲜红五指印,没醒,徐凤年又摔了两个耳光,终于把鱼花魁给打醒。

鱼玄机睁开眼睛,不挣扎,不抗拒,重新闭上眼睛,软软糯糯说了一句让徐凤年差点暴跳如雷的话:“世子殿下动作快一点,我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

徐凤年俯身抚摸着她被打红的冷清脸庞,挚爱情人一般怜惜道:“疼不疼?”

鱼玄机纹丝不动。徐凤年也就不故作姿态,拿起床上一本早就准备好的春-宫图,绘于丝帛,配香艳词和狎昵语句,图画惟妙惟肖,掀开一幅,讲述如何把玩纤足,徐凤年摘去鱼玄机袜子,动作不停,嘴上说着“纤腴得中,长短合度,不可无一,不能有二,才是神品。幼微,你的玉足摸起来可真舒服,深冬降至,以后就能帮我暖被窝了。这脚啊,春-宫图上说兼有眉儿秀弯、手指尖、双峰圆润、唇色红颜以及私-处隐秘的众家之长,你说我是玩弄半个时辰呢,还是一个时辰?”

鱼玄机有一双堪称神品的美足,她入行五年来,无需劳作,每日浸泡香浴,对身体每一寸都保养周到,因为徐凤年亵玩带来的本能紧张,脚背弯弓如一轮弧月。

徐凤年不愧是千金一诺,说亵玩一个时辰,就玩够了一个时辰,尤其当他伸出一根手指摩挲于鱼花魁两粒玉珠脚趾间,明显能感受到她的压抑颤抖。

接下来攀沿而上,隔着鱼玄机最后一层贴身绒裤爱抚双腿,修长白嫩,耍剑耍得那么飘逸神采,美腿不出意料地充满了弹性,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接下来却不是扯掉肚兜“开门见山”,而是褪下自己衣物,侧卧在鱼玄机身旁,含住了她的耳垂。

美人已经香汗淋漓,泪眼朦胧,紧咬着嘴唇,渗出血丝。

徐凤年在她耳畔轻声道:“《望城头》,剑舞,上阴学宫。顺藤摸瓜,我就不信凭借北凉王府的势力,揪不出你背后的身世秘密,到时候你一切在乎的东西,我都会摧毁掉,活人,就杀。死人,我也要刨坟。慢慢玩腻了你,就将你沉尸湖底,请武当山的老道做一场法事,让你做那冤魂野鬼,不得投胎。与我作对,这便是下场。”

鱼玄机满颊泪水。

徐凤年猛地张开五指握住她的胸脯,全无先前的温柔,鱼玄机一阵刺骨疼痛,徐凤年狰狞微笑道:

“我心好,卖你一次后悔药。你只要肯服

本章完

第八章 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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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我,直到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我就答应你还是鱼幼薇,我不去管你是西楚旧臣的遗孤,还是江湖上被北凉铁骑践踏碾碎的乱民,我都不去追究。一切都安安好好,你能做我的一只金丝雀,这世上,还有比北凉王府更华丽的笼子吗?”

鱼玄机哽咽抽泣。

徐凤年冷不丁下猛药道:“记起来了,还有那只武媚娘,多讨喜的小东西,可怜可悲啊,马上就要变成野狗的嘴食。我这就起床,去芭蕉院抱起它,当着你的面剁烂,再丢给饥肠辘辘的野狗。”

鱼玄机晕厥过去。

徐凤年哑然,这就吓晕了?计划里还有更生猛的狠药没抖搂出来,意犹未尽啊。

徐凤年捏了两把红粉玉鸽,过瘾,只是鱼花魁死人一般直挺挺的,摸了几下,徐凤年就失了兴致,若只是漂亮的娇躯,徐凤年挥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坐起身,穿好衣服,低头看了一眼晕睡中梨花带雨的鱼幼薇,徐凤年胸中的怨气和眼中的阴戾淡去几分,一个傻闺女罢了,不稀奇,府上不就有一位太平公主吗?

徐凤年给脑袋搁在一只大红金钱蟒引枕的她盖上棉被,世子殿下心中对世间女子美貌气态有一杆秤,一百文即一两银是极致,六十文是中人之姿,只有上了八十文才能入徐凤年的法眼。

在他看来白狐儿脸抛开男人身份,能有九十五文,本来想评一两银,但觉得不妥,得给自己留点念想;姜泥有九十文,但将来还能更漂亮些。

眼前鱼幼薇八十六文,跟他大姐差不多。府上过七十文的艳妇美婢不多,但也不少,只不过吃这类勾一勾手指头的窝边草,用世子殿下的术语就是“忒不是个技术活”,徐凤年不学武,不敢纵欲过度,精挑细选,宁缺毋滥,品格“高雅”。

徐凤年忙活了两个时辰,吃了点存在精巧食盒的温热糕点,有了力气,坐在床边,又是一巴掌打醒鱼花魁,冷言冷语道:“想不想吃用武媚娘的肉做成的包子?”

鱼玄机终于沙哑哭泣起来。

徐凤年翻白眼道:“骗你的。不妨跟你说实话,我要出气,至多跟你和你的家世过不去,等将你投了湖,武媚娘我帮你养着,一定白白胖胖。”

她愣愣望着徐凤年。

徐凤年冷笑道:“在床下,我何时骗过你?

她委屈道:“此时你坐在床上。”

徐凤年恼羞成怒,豁然起身道:“驴草的,记打不记好的娘们,老子这就去把武媚娘剁成肉酱!”

刚起身,就听到鱼幼薇轻轻道:“我给你做奴,从今天起,我只是鱼幼薇。”

徐凤年转身凝视着神情死寂的鱼花魁,问道:“我能信你?”

她闭上眼睛哀苦道:“那你先杀了我,再去杀武媚娘。”

徐凤年犹豫了一下,松开她手脚捆绑,然后离得远远的,“今天你先睡这里,明天帮你安排一个院子,算是做我的暖房侍妾,别奢望名分,没有的允许,不准四处走动。”

她平静道:“我想武媚娘了。”

当晚,世子殿下就派人去紫金楼给鱼幼薇赎身,芭蕉院子除了一只白猫,什么物什都没捎回北凉王府。

……月明星稀,两人缓缓走上听潮亭台基,搭配古怪。大柱国徐骁和徐凤年招惹来的白狐儿脸。

因为逝世的王妃

本章完

第八章 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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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信佛,雄伟台基下有四方形佛塔一座,刻八瓣梅花须弥座,塔身为覆钵形,正中开一船形龛,内刻一佛结跏趺坐于莲台,神态庄严,刹基有石雕八金刚举托刹身。

这座建筑无疑是陵州城的风水所在,陵州缺水,北凉王徐骁便以人力扩湖为海,寓意“水笔”,听潮亭高耸巍峨,临水而建,聚集天地灵气和吸收日月精华。

主阁一楼檐下有三块横匾,正东为皇帝御赐“魁伟雄绝”九龙匾。

入阁前,大柱国轻笑道:“以救凤年一命换南宫先生入阁,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白狐儿脸神色-如常,没有答话。

推开大门,大厅内一块巨幅汉白玉浮雕《敦煌飞仙》映入眼帘,画上衣袂飘摇的飞仙俱是与真人等高,连见多识广的白狐儿脸一时间都驻足失神。

微微驼背的北凉王徐骁呵呵一笑,介绍道:

“这一楼西厅摆有天下间入门武学三万卷,不甚值钱的东西,我搜罗来不过是占个位置,加点家藏万卷书的书香气派。

二楼是暗层,除了四千阴阳学纵横学孤本,还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是我二女儿最爱呆的地方。

三楼有高深宝典秘笈两万卷,四楼暗层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总被凤年骂铜臭得很。

五六楼,便是那些个不惜犯险潜入王府的江湖豪客所图之物,再往上,相信寻常高手看也看不懂。

至于顶楼,空无一物,南宫先生,若想登高远眺,可去山顶的白鹤楼一览风光。”

白狐儿脸听出大柱国话中含义,点了点头。

徐骁眯起眼睛笑道:“那我们直上五楼?”

白狐儿脸摇头终于开口道:“上去以后可能就再也没兴趣看下面几楼的六万卷了。”

徐骁并不惊奇,哈哈一笑,独自走上楼梯,没入阴影。

腰悬绣冬春雷两柄刀的白狐儿脸站在玉石屏风前,神采奕奕。

大柱国到了八楼,竹简古籍遍地散乱,一张紫檀长几,放着一盏昏黄飘摇的烛灯,几角搁有一只装酒的青葫芦,一条红绳系着葫芦口和一人的枯瘦手臂。

那人席地而坐,披头散发,一张脸惨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红,仔细一看,犹如一颗倒竖的丹凤眼。他一身麻衫,赤脚盘膝,下笔如飞。

大柱国徐骁捡起十几份竹简,整齐放好,这才有地方坐下,歉意道:“来得急,忘了带酒,回头让凤年补上。”

徐骁显然对怪人的沉默习以为常,自顾自道:

“没有一位真正的超一品宗师级高手坐镇王府,我终归睡不安稳。希望这个南宫仆射不要让我失望。说来也怪,密探打听了半年时间,都没能挖出此人的根底,看来只能是北汉那边的人了。义山,你说他目前有几品实力?”

枯槁如鬼的男人开口,如一股子金石声,“从一品。阁内修行十年,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

大柱国啧啧道:“凤年捡到宝了。”

病痨子男人拿起葫芦,倒了倒,没酒了,顿时索然无味,于是停笔,眼神呆滞。

徐骁站起身,抬头望着南面墙壁一幅《地仙图》,负手皱眉道:“义山,凤年不久便及冠,行冠礼,你赠一个‘表字’吧。”

男子想了想,“徐凤年,字天狼。”

大柱国徐骁猛然放肆大笑,颇为自傲。

第九章 雪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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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过后小雪来,但小雪时节却无雪,这让最喜欢雪夜温酒读禁书的世子殿下很遗憾。

白狐儿脸已经在听潮亭一楼呆了半旬,入定入魔,这份毅力让吃不了苦的徐凤年自惭形秽,但这不耽误徐凤年在王府上找乐子。

花魁鱼幼薇安定下来,住在一个一夜间被植入棠蕉两种植物的幽静院子,白猫武媚娘似乎很满意新窝,又胖了几分。

徐凤年给鱼幼薇送去了最上等的貂裘,最精美的食物,但始终没有再度临幸她的凝脂美玉,刻意生疏,那个圆滚滚的禄球儿说得对,养人跟养鹰是一个理儿,得慢慢调教,快了容易失去灵气,慢了就不乖巧。

府内人都熟知世子殿下喜欢独自泛舟游湖,每次到了湖中央,就丢下几样东西,天气暖和的时候,还会潜入湖中,好半天才浮出水面,约莫是世子生性近水。

今天,徐凤年又极有雅兴地做起了艄公,撑船到了湖心,自言自语了几句,将几块包裹好的热腾腾烤鹿肉系上一块石头,丢了下去。

然后就躺在小舟上,享受冬日的温煦阳光,昏昏欲睡过去,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嗓音喊他,坐起身一看,岸边亭榭里站着一位身披华贵红裘衣裳的修长女子。

熟悉的苗条身影附近站着几位陌生人,她使劲招手,徐凤年一脸惊喜,划舟返回,跳进亭榭,结果被女子环腰抱住,香艳嘴唇啃咬了徐凤年一脸,一脸胭脂唇印的徐凤年亲昵喊了一声姐。

这世上敢这么调戏世子殿下的,明摆着就只有大柱国长女徐脂虎了。

姐弟两个从小就关系极好,她出嫁前,徐凤年到了十二三岁还被她拉着同床共枕,如果说天下间北凉王徐骁是最护短徐凤年的,徐龙象是最听话的,那徐脂虎绝对是最宠溺欢喜徐凤年的。

一得到父王书信说弟弟回城,徐脂虎立即就马不停蹄带着一群豪奴恶仆赶回娘家。

眼眶含泪的她捏了捏弟弟的脸颊,摸摸头,揉揉肩膀,还无所顾忌重重拍了徐凤年的屁股一下,最后习惯性往弟弟裆部掏,徐凤年苦着脸道:“姐,这里好得很,就不需要检查了,有外人。这两位,谁啊?”

亭榭里除了慑于徐脂虎狠辣怪诞作风常年战战兢兢的女婢嬷嬷,还有两位外来人士,都是风流俊彦,一个青衫仗剑,玉树临风。另一个魁梧雄壮,满脸的正气凛然。

徐脂虎嫣然一笑,指了指,娇笑道:“这位是清河崔氏的崔公子,剑术超群,路上姐姐遇见不开眼的流寇,是崔公子带领家兵驱散。这位是郑公子,行侠仗义,在关中一带极富侠名。都是姐姐的恩人。”

两人一起躬身拱手道:“见过世子殿下。”

徐凤年微笑道:“既然是姐姐的恩人,那边是本世子的恩人,可有想练的武学功法,这儿藏书颇丰,让人给你们拿几本出来。”

相貌清逸的崔公子眼神炙热,但掩饰很好,推脱过去。

游侠郑公子却打心眼兴致缺缺。

徐凤年心中分别骂了“矫情”和“缺心眼”,脸色却仍然热络,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客套话,徐脂虎不觉得乏味,反正在她眼中,弟弟便是最完美的,就是当年学马跌个狗吃屎的窘态也是极潇洒的姿势。

徐凤年一招手,将姜泥使唤过来,让她领着两位公子去王府转悠,然后挥退所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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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雪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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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好些年没见面的姐弟。

徐凤年不客气道:“姐,这崔公子皮囊是不错,但瞅着怎么都心术不正,跟我是一路货,你可别被骗钱骗色了。至于那个傻大个,要么就是真笨,要么就是城府深沉,也不是好鸟。你跟他们玩玩可以,别动真感情。”

徐脂虎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徐凤年眉心,媚笑道:“姐姐还需要你小子来教诲?男人这东西,姐只要一瞥,就知道他裤裆里的鸟是大是小,是好是坏。”

徐凤年握住姐姐的手,拿起一颗贡品黄柑,剥开,姐弟一人一半,徐凤年丢进嘴一瓣,嘿嘿道:

“姐好像身子骨丰腴了些,这样就好,要是吃苦瘦了,我可就要去江南道大开杀戒喽。”

徐脂虎突然没个征兆让人准备就泣不成声起来,徐凤年还以为姐姐在那边收了欺负,咬牙切齿道:“姐,你说,谁惹你不高兴,我带人抄家伙杀过去!”

徐脂虎抹了抹泪水,好久才止住哭声,拉起徐凤年的手,看着手心和指尖的老茧,又哽咽起来,“姐知道你这三年游历不容易,以前的你哪可能乐意将一整瓣柑橘囫囵吞下,便是姐姐肯撕掉橘丝,你也未必肯吃。

姐姐衣食无忧,能吃什么苦?就算是个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无德寡妇,对姐姐来说,不过是挠痒的碎嘴罢了。

可你三年游历,徒步辗转数千里,姐姐想都不敢想,狠心的爹呐!我要找他算账去!他若不疼你,你随姐姐去江南道,那儿富饶,姑娘也俏。”

徐凤年做了个猪头鬼脸,惹得姐姐一笑,这才哈哈道:“姐,我可不是孩子了。”

徐脂虎一把搂过徐凤年,把他的脑袋按在整个江南道男人都垂涎的丰满胸脯上,哼哼道:“不是孩子了,也可以跟姐一起睡,今晚你别想逃。”

徐凤年一脸没几分真诚的害羞道:“姐,有伤风化。”

徐脂虎拧过弟弟耳朵,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宣扬你八岁还尿床的英勇事迹?还有,十二岁跟姐躺一张床上,哪次清晨醒来你的手不是按在姐姐这里?嗯?!”

徐凤年斜眼瞥了一下姐姐的胸脯,恨不得玩个地洞钻下去,谄媚道:“姐,姐弟两个就不要自相残杀了吧?来来来,我给你揉揉肩膀。”

享受着世子殿下手法老道的揉捏,一脸陶醉舒坦的徐脂虎眯着眼睛望向湖景,叹息道:“你回来,黄蛮儿就走,不知道是不是我走了,那个丫头就来,姐弟四人总是没个团圆。”

徐凤年问道:“姐,等下大雪了,去武当山那赏景琉璃世界?”

徐脂虎洒然笑道:“既然那个没心没肺的胆小鬼要求天道,就让他孤单一辈子好了,我还没脸没皮求他不成。你若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徐凤年哦了一声,不再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脂虎狠狠亲了一口徐凤年的脸,嫣然道:“姐姐心眼小,眼界小,所以只要有弟弟你,天下男子俱是不堪入目的俗物。”

徐凤年故作悲春伤秋道:“可惜是姐弟。”

徐脂虎拧紧了耳朵,笑骂一声“死样”。

女人出嫁,便是泼出去的水了。

大雪时节有大雪。

不管如何留恋,半旬重聚时光一闪而逝,姐姐徐脂虎终于还是要回江南道,她说下雪了,再不走就真舍不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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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雪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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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徐凤年策马送行三十里,孤骑返城。

回到王府,心情不佳的徐凤年头脑一热,把女婢姜泥和名义上的侍妾鱼幼薇都喊到湖畔凉亭赏雪。

湖面早已结冰,但鹅毛大雪仍然不肯罢休地泼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徐凤年甩了甩头,站起身,喝了口温酒暖胃,嘀咕了一声谁都不明含义的“老湖魁,可别在底下冻死了”。

徐凤年转而望向湖对面的听潮亭,白狐儿脸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在里头对着浩瀚的武学卷帙,可还好?

最后遥望向武当山方向,徐凤年不懂那些穷其一生孜孜不倦追求武道大境的武夫,至于追求虚无缥缈无上天道的疯子,就更不懂了,他只知道,当年若那个倒骑青牛的年轻道士肯点头,姐姐就会幸福。

所以徐凤年对传承已千年的武当山没有半点好感。姐姐心眼小,他更小。

徐凤年给姜泥倒了一杯热酒,递过去,她却报以冷笑。

她是亡国的公主不假,甚至还被师父说成身负天下气运的天之骄子人物,但在北凉王府,她只是一名女婢,吃穿住行都必须循规蹈矩,所以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她视线数度瞄在了酒雾中。

徐凤年嘲笑道:“你想喝酒,我给你的却不要,你又不能自己拿,你我都累得慌。我就是个不成材的浪荡子,你有本事去刺杀皇帝陛下,或者我爹也行,跟我过不去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泥冷声道:“我一个弱女子,就一把神符,只能杀你,不杀你杀谁?”

徐凤年无言以对,喝了口酒,撇嘴道:“无赖货,跟我挺般配。”

姜泥干脆闭目养神。

怀抱着武媚娘的鱼幼薇很好奇这个绝美女婢是什么身份。

一道白虹掠出阁。

落于离听潮亭不远的湖中。

白袍白狐儿脸,第一次同时抽出绣冬春雷二刀。

绣冬刀长三尺二寸,重十斤九两。炼刀人不求锐利,反其道行之,钝锋。

春雷刀长二尺四寸,仅重一斤三两,通体青紫,吹毛断发,可轻松劈开重甲。

一柄绣冬卷起千层雪。

仿佛天下大雪都如影而行,倾斜向湖上疾行的一袭白袍。

磅礴壮阔。

一把春雷刀刀冷冽,湖面冰块劈散出近百道触目惊人的巨大凹槽。

风雪乱人眼。

刚拿起一根黄瓜啃的徐凤年动作僵住,看神仙一样直勾勾望着湖中一人两刀漫天雪。

啃生黄瓜苞米都是来回六千里游历熬出来的习惯,迎合世子殿下的“刁钻”口味,都准备了许多洗干净却不削皮的生黄瓜,还有一些甜苞米,这个时节要折腾这些玩意可是不小开销。

姜泥呢喃了一句:“好美的女子。”

相比除了一柄神符就没什么杀伤力的女婢,粗略习剑并且在上阴学宫呆过一些年月的鱼幼薇要更有眼力,湖中作悍刀行的俊雅人物,绝对是最拔尖的刀客。眼前这等风景,可不输给年幼时见娘亲剑舞。

白影卷雪前行。两道刀气纵横无匹。

徐凤年啃了一口黄瓜,乐呵道:“这才是宗师风范嘛。”

湖中风雪骤停,一柄重新归鞘的短刀被抛出,划出一道玄妙弧线,直插徐凤年身前雪地。

这一年,大雪时节,白狐儿脸舍弃一柄春雷,登上二楼。

本章完

第十章 温酒敲钟再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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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儿脸再次闭关,前脚才踏入听潮亭,后脚这边湖面就彻底碎裂,不仅如此,整座湖水都开始晃荡起来,无数锦鲤跃出水面,看得鱼幼薇神情恍惚。

上阴学宫授课驳杂,唯独杜绝鬼神一说,但眼前诡谲奇景,鱼幼薇不相信是人力可及,连见惯了万鲤朝天的姜泥都紧皱眉头,想不透其中缘由。

徐凤年琢磨了一下,低声咒骂一句,将啃到屁股的黄瓜丢了进去。

马夫老黄双手插袖抖索着小跑过来,估摸着是凑热闹。

这老仆在王府身份比较特殊,无亲无故,但因为给世子殿下和二郡主养了很多年的马,即便是性情阴鸷的沈大管家见到老马夫都会缓下脚步点点头,而老黄不管见到谁都是万年不变的憨样,咧嘴,缺门牙,傻笑。

徐凤年招呼老黄坐下,湖面已经平静下去。

让下人去准备一艘乌篷船,带上姜泥鱼幼薇和老黄一起去湖心煮酒赏雪,老黄没啥兴趣,除了喂马就是偷闲喝点小酒,所以屁颠屁颠,整张老脸都是笑容。

到了船内,老黄架起火炉,适时添加干柴,酒不是黄酒,而是陵州特产的一种土酒,王府外地庄子酿的新酒,酒面上浮起不好看的酒渣,色微绿,细如蚁,被一些个买不起好酒的陵州穷酸才称作绿蚁酒,没太多讲究,可大柱国就好这一口。

绿蚁酒真正扬名,却是由于北凉王府二郡主十岁所作《弟赏雪》第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极为凉地士子称道,然后广为流传,被京城诸多清谈名士惊为天人,一时间竟起了一股冬日温绿蚁的潮流。

北凉王徐骁二子徐凤年徐龙象,二女中长女徐脂虎,次女徐渭熊,二郡主这名字可没半点女儿气,从小便聪慧过人,剑术有成,诗词更是一鸣惊人,胸有丘壑,十六岁进入上阴学宫求学,跟韩谷子习经纬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郡主惊采绝艳,相貌却平平,远不如大郡主和世子殿下那般姿容出彩。

姜泥依然不喝酒,因为她讨厌绿蚁酒,讨厌一切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憎恶程度,仅次于徐凤年。

鱼幼薇喝了好几碗,剩下都是徐凤年跟老黄两个豪饮而尽。

听潮亭那边一番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气氛,身披厚狐裘的大柱国看到一行人登船,抬手一挥,王府内六七位影子高手缓缓退下,其中五位守阁奴出来了三位。

酒劲上了头,徐凤年醉眼朦胧指了指姜泥,再点了点鱼幼薇,嬉笑道:

“你,还有你,其实说到底无冤无仇,却弄得不共戴天,杀我?行啊,姜泥,你把神符拿出来,我让你刺一刀。我倒要看看,是我身上的乌夔宝甲结实,还是你的匕首锋利。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赢了,结果当然不需多说,如果我赢了,你给我笑一个,太平公主,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否?”

姜泥细眯起好看的眸子,跃跃欲试。

姜姓。神符。太平公主。

娘亲曾是先帝剑侍父亲是西楚散官的鱼幼薇手一抖,惹来怀中武媚娘一声懒洋洋的叫嚷。

徐凤年扔掉身上那件千金狐白裘,扯开里头的衣襟,露出游历归来后便不舍得摘下的藏青色宝甲,敞起胸膛:“来,刺

本章完

第十章 温酒敲钟再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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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刺。”

姜泥在犹豫,伺机而动,如同一只幼豹。

老黄并不担忧见血,大少爷那三年起先吃了没江湖经验的亏,比较狼狈,越到后来,就越奸诈了。

最终,她放弃了诱人的机会,冷笑道:“你会做赔本买卖?我宁肯信鬼都不信你。”

徐凤年唰一下迅速穿好衣衫重新披上狐白裘,哈哈道:“幸好幸好,都吓出一身冷汗了,这酒果然不能多喝。老黄,去撑船,咱们回了,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姜泥眸子中充满懊恼。

老黄跟着少爷一个劲乐呵。

上了岸,姜泥愤恨而走。

鱼幼薇没有穿上他送去院子的貂裘,就将身上整座王府奢华程度仅此一件的狐白裘交给她,顺便摸了摸武媚娘的小脑袋,看似随口道:

“你学了凤州腔掩人耳目,但在芭蕉院,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让你露馅了,在船上,又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西楚太平公主,便把你的狐狸尾巴给勾搭出来了,幼微,你真的不适合当刺客死士,以后就安心做笼中鸟金丝雀吧。你看,我没骗你,这里有极美的雪景。”

说完徐凤年就喊了一声剪径草寇的行话“风紧,扯呼”,带着仆人老黄跑远了。

披着千金裘的鱼幼薇驻足原地,身上分不清是狐白裘还是风雪。

……离阳王朝乾元六年,农历二十八,北凉王徐骁与世子徐凤年拂晓动身,除了陈芝豹和褚禄山不在行列,其余四位义子都随行,三百铁骑,浩浩荡荡前往昆州境内的九华山。

这山虽是地藏菩萨的道场,但离阳王朝一直崇道抑佛,再则九华山地处偏远,也无大庙大佛可拜,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大柱国有意驱逐闲杂信徒,让九华山显得格外茕茕孑立。

山顶有一座千佛阁,楼顶有万钧大钟,这里的撞钟极有讲究,一天敲响一百零八次,一次不可多,一次不可少,晨钟暮也钟,每次紧敲十八次慢敲十八次,再不紧不慢十八次,如此反复两次,一天共计一百零八,应了一年十二月二十四节气和七十二气候,佛家寓意消除一百零八烦恼根。

王妃逝世后,一生不曾纳妾的徐骁甚至打定主意此生不再娶妻,而且每年清明、重阳和农历二十九都要亲自来到山巅千佛阁,亲自早晚两次敲钟。

尚未进山门,所有人便默契地卸甲下马,徐骁与徐凤年并肩前行,四位义子袁左宗、叶熙真、姚简和齐当国拉开一段距离,不敢逾矩。

四人中“左熊”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先锋型武将,武力超一流,行军布阵也出类拔萃。

叶熙真是儒将,擅长阳谋,运筹帷幄于幕后,与那喜欢旁门阴谋的禄球儿截然相反。

姚简是道门旁支出身,精于觅龙察砂,总随身带着一本被翻烂的《地理青囊经》,没事就喜欢蹲在地上嘴嚼尝泥土。齐当国为北凉铁骑徐字王旗的扛纛者。

至于那位六子之首的陈芝豹,号称“小人屠”,生平功绩大抵可以一叶知秋。

当晚六人夜宿山顶古寺,农历二十九早晚大柱国徐骁敲响一百零八次钟声。下山前,黄昏时分,徐骁和徐凤年站在千佛阁回廊,大柱国轻声道:“等

本章完

第十章 温酒敲钟再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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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冠礼,以后就由你来敲钟了。”

徐凤年点头嗯了一声。

山风乍起,暮色中云海飘散,群峦山岭如同一座座海中仙岛,山风又起,复尔被掩隐在云海波涛中,气象雄伟。偶尔云海中会激起十数道蘑菇状的粗壮云柱,冲天而起,徐徐跌落飘散,化作丝丝缕缕游云,是九华山特有的一景。

徐骁伸手遥指那玄奥景象,道:

“极少有人能几十年不变的一帆风顺,起起伏伏才是常态,朝廷里那几位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三朝元老都不例外。你爹这份荣华是无数次豪赌赌出来的,所以最忌讳别人说那句爬得高跌得重,生怕跌下去,就连累你们几个起不来。做武将,封异姓王,已是登顶,为文臣,大柱国也是极致,这份滔天殊荣,离阳王朝四百年来,屈指可数。”

父子视野中,景象如沧海扬波,似雪球滚地。

大柱国的嗓音醇厚中正,透出一股绿蚁酒特有的浓烈。

“这里就你我父子两人,最多加上天上的你娘,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李义山说得对,功成易,名退难,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三年前,朝廷有意将你召去京城,陛下甚至有意将最受宠爱的十二公主赐婚与你,届时你就要进京做那空有锦绣名头的驸马爷,实为质子,但被我婉拒了,让你去游历三年徒步六千里,才封住朝廷的嘴,但这仍然治标不治本。

我在等,若陛下还不肯罢休,哼!徐骁十岁持刀杀人,戎马四十年,就没读过几篇道德文章,到时候那就怪不得徐骁不忠不义了!徐字王旗下三十万北凉铁骑,谁敢正面一战?”

徐凤年苦笑道:“老爹,我可对皇帝宝座没兴趣。你一把年纪了,别做那辛辛苦苦打天下给儿子当皇帝的事,多傻,我当上了,也不见得比当世子来得舒服。”

徐骁怒目道:“那你愿意去当狗屁驸马?跟那鱼姓女子一般做只笼中雀?”

徐凤年白眼道:“就算反了,你也做不了皇帝老儿。凉地从来没有出龙的风水,何曾有过一统天下的人?”

徐骁叹息道:“李义山也是如此说的。若你只是个李翰林一样的废物,爹也就无所谓了,做个驸马也无妨,寄人篱下,起码也是皇宫的屋檐下。

你二姐去上阴学宫前跟我说的一席话,一语中的,一个家族表面上蓊蔚洇润,气象雍容,没用,大多内里中空,尤其忧心后继无人,越是富贵豪族,一旦儿孙一代不如一代,远比入不敷出内囊渐尽来得可怕。

所以爹根本不怕你挥霍无度,可是凤年,你给爹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呐,你给爹透个底,究竟有没有想法将来手握北凉兵符?到时候你二姐做军师,黄蛮儿替你冲锋陷阵,加上爹的六名义子,即便爹死了,三十万铁骑也乱不了散不掉。”

徐凤年反问道:“你觉得呢?”

徐骁耍赖道:“爹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攒下偌大家业,你这不孝子怎么也得给爹留点念想不是?”

徐凤年豪迈道:“这个嘛,没半点问题。不就是败家嘛,我的拿手好戏。”

大柱国驼背的腰,那一刹那,似乎悄悄直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