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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谁表情包(最好的时光,还是我一个人看球)

作者:佚名 来源:4889软件园 时间:2023-01-13 23:07:14

我们是谁表情包(最好的时光,还是我一个人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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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谁表情包(最好的时光,还是我一个人看球)

最好的时光,还是我一个人看球

文|李晓

看足球赛,对于我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中年看客来说,就是用一根火柴擦亮生活的火花。

在这熹微火光里,也让我这个平时木讷的男人稍稍来一次精神上的放纵。

一个月的赛期太短,可4年一次的等待,时间又太长。

等待的故事,就是光阴里积满了尘垢的故事。

4年一次的等待,1400多个日子的碾磨,我在时间转动的轴里,终于听到了这个冬天边缘的风声传来。

太多的庸碌时光,已经让我很少激动。

4年一次的世界杯,它是平常日子里的闪电,或许,它本来就是一次有关激情的幻觉。一群于丛林里奔腾而来的雄狮猛虎,让绿茵场上山呼海啸。风云变幻的赛场,常常又让我想起命运的跌宕起伏和神秘莫测。

在我眼里,那个如流星一般飘忽闪挪的球,它以一种不知疲倦的执著精神等待射门的一瞬间辉煌,这多像我站在纵横交错的路口对神奇命运的眺望和等待,总是在盼望着一次转机。

活着活着就老了,走着走着就散了,说着说着天就黑下来了……用这样的语气造句,你可以一口气说个不停。

这些庸俗的句子,其实表达的是事实。比如还有,你再不看足球,就老了;再不为球疯,就真的老了。

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能让你从深夜被窝里爬起来,盯着电视,呼吸急促,血压上升?还有什么能让你这样熬更守夜,呵欠连天却不忍离去……

足球啊,世界通享的“兴奋剂”。

1863年10月26日,在英国伦敦皇后大街一个叫做共济会酒馆中诞生的世界第一运动,这符合我对足球身世的认可,而酒馆也是男人们雄性荷尔蒙的分泌之地。

难怪,每一届足球赛事的来临,也是球客们的一次红酒、啤酒大会战,当啤酒的泡沫在呐喊声中翻腾,眼前也会有大海汹涌的景象出现。

多年了,我习惯于一个人在房间里守着电视看球,不喜欢在喧闹的人浪中去摇摆身体,用夸张的动作渲染对足球的感情。

我看球时,喜欢抱着一瓶啤酒啃卤鸡脚、卤猪爪,一边品着啤酒,一边品着球赛,这就是半个神仙的日子。

我的姿势是放松的、随意的,想象和等待却是无边的。

我望着电视屏幕时,喜欢看那些绿茵场上厮杀的雄狮猛虎脸上的表情,看他们喜怒哀乐各种表情,看这场阳光下的公开博弈,这让我感到所有阴影中的争斗和攻击是多么苍白和卑微。

这是一场实力的争斗,虽然充满太多变数,但结果都是惊心动魄的。慢慢地看每一场足球赛,便会关注这绿茵场上的拼杀阵图,22个人的你争我夺,攻防有序,一着不慎便会导致全盘皆输,这多像人生中的一次次出行,有时候,不经意一个拐弯,便会换来不同的结局。

一个人看球,依然少不了从内心里爆发出的欢呼、叹息,甚至少不了泪水盈眶。

那年,中国队痛失世界杯出线权的那一刻,我真想抱住一棵沧桑的老树痛哭失声。

当我看见一个喜欢的球星在比赛胜利后突然双膝脆地仰望天空时,我知道,他是在向命运发出心底的感激。

而那个从绿茵场退出后在风中落泪的男人,他的背影又常常让我想起壮志未酬的一个中国古代男人——项羽,我甚至能听见他面对乌江时那呜咽的风声。

一个人看完足球比赛,我喜欢独自坐上一会儿,静静回忆那过去了的片断,想象将要到来的命运轮廓。

我其实是一个伪球迷,当年那些球迷为球痴狂时,我却迷茫着眼神去追寻人生的意义。

如今,我们这些中年男人或在斗室之内横刀立马、呼朋引伴、大呼小叫,或沉默寡言地泡一杯茶,就着几只鸭脖子、鸡翅膀,开几瓶啤酒,边啃边喝边看球,其实都是在摆明一种态度,我们是要摆脱平时生活中的那些世故世俗、唯利是图、圆滑算计、患得患失、爱恨情仇、表面热烈心如死灰、伤不起却爱死磕,一切盘根错节的衰老之态之相,让它们在这个足球季里统统滚开,让从前那个披肝沥胆的阳光男人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归来。

一位早年的红颜知己,有一天对我说:走吧,我们去酒吧看球。

那些年,这个女人有着露珠一样的眼神,却又有着像雾一样的身影。

那次她带来存放已久的红酒,酒吧里的人很多,球客们狂热的呼喊声仿佛要撕裂天花板一样。

我和她坐在一起望着屏幕,喝着醇香的红酒,猜球队胜负,结果,我们都猜错了。后来,还有几个小女孩表演“足球宝贝”。我想问她,我们到底是谁的宝贝?世界,把我们到底遗弃在了哪儿?

抬眼看她,她很淡定,心内早已无波澜。

她说,喝酒吧。

我们都忘了足球,开始一杯一杯喝酒。

是足球,给我们找到了再次相约的一个借口,她知道那些年我为球狂、为爱痴。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红酒又喝啤酒,竟都有些醉了。

分别时,我们居然都清醒过来,很认真地说了一声:再见。

恍惚中又觉得,这一声“再见”是黎明前的梦呓。

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也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世界杯来了,陪我看球的人,我已不再强求。

不过,最好的时光,还是我一个人看球,看球的起起落落,想一想命运的大路小径,演绎着我们各自扑朔迷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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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张进,和他的乌托邦梦想

张进想过,再工作十五年就可以退休,到时候和朋友一起去基地生活,在山里种上新鲜的蔬菜,养许多土鸡。在这里,他想要做一次完整的社会实验,打造一个更自主、公平、合理的小社会。这是他对美好的终极想象。



文|江月

编辑|槐杨

1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传来一丝不安。

4月9日这天上午,北京的春日,云丽接到一通电话,是张进打来的。他说,「我现在心里很慌。」

云丽是张进认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也是「渡过」的一名主要成员,彼此十分信任。在普通的日子里,张进会常去她家里聚一聚。但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就在一天前,张进查出了肺腺癌,要进一步确诊,才知道是否发生转移。这意味着,死亡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件可预见的事,只是不确定早晚。

时间接近饭点了,云丽自然而然地对张进说,「过来吧,一起吃饭。」她做了丰盛的一餐,有炖羊肉、炒虾仁和几盘蔬菜。大约一个小时后,张进敲门进来。他瘦瘦小小的,穿着一双运动鞋,一条牛仔裤,一件夹克衫,看起来精神已经放松了很多。饭菜端上餐桌,冒着热腾腾的气息,「他(看到)也很开心,就哇,好丰盛啊,那种感觉。」伴着两杯精酿啤酒下肚,张进胃口一下子打开,夹了很多菜,饭也吃了不少。他已经有两天没这么好好地吃一顿了。

张进爱吃,他的好朋友都知道。在他的朋友圈里,分享得最多的除了工作,就是各地的美食,早上是一碗滚鱼肉粥,傍晚是一碟生蚝,深夜是热辣的小龙虾。2019年5月的一天,张进在深圳,傍晚,他一个人吃饭,点了一罐虾粥,一碟生蚝,一瓶啤酒。他一边喝酒,一边听雨,在朋友圈写道,「这就是生活。」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类似的闲适对张进而言并不多。云丽安慰张进,「现在还不是一个确定的因素,还可以积极地想办法。」她打算再过三天,陪着张进一起去医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顿饭之后,她觉得张进也稳了下来。那时,他们觉得这个病是可以面对和治疗的,就像此前张进遭遇抑郁症的打击一样。

张进的名字,已经和「抑郁症」这个名词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在江苏灌南县一个农村长大,大学考入南大中文系。1988年夏天,他从人大新闻系研究生毕业,进入了媒体行业。先是《工人日报》,而后是《财经》与《财新》。一直到2012年,他被确诊患上「双相情感障碍抑郁相发作」。

在当时,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陌生的疾病。很多人对抑郁症基本上没有知识储备,哪怕是新闻记者,对此的了解都很少。

为了把张进从抑郁中拉出来,他的同事曾想过无数办法,有人强行登门,送他最爱吃的生鱼片;有人哄他去青岛旅游;有人强迫他去看心理医生;而他的领导胡舒立,则打算在顺义找一个农场让他居住,像晚年托尔斯泰那样,参加农业劳动。但效果全无。

后来,张进历经波折,治疗终于见效。他意识到,因为对精神健康的忽视,抑郁症问题一直是一个灰箱。社会对于抑郁症的理解是片面的、单一的,充斥着各种似是而非的想象。抑郁症患者的真实面貌,他们和家庭、社会、时代的复杂关系,从未被揭晓。

走出抑郁后,张进试图打开这一个灰箱。他开始深入采访精神科医生和抑郁症患者,陆续出版了四册《渡过》,进行抑郁症科普。之后,他创办「渡过」公众号,建立了一个抑郁症互助社群,让许许多多在黑暗中独自探索的患者,在这里获得了连接。他成了那个在黑暗中为很多人指向光亮的人。

张进图源渡过公众号

2

鸿雁第一次见到张进,是在北京四合院的一个咖啡馆里。那是2015年12月,鸿雁记忆中十分寒冷的一个冬天。46岁的她从江西景德镇坐大巴到九江,再买了一趟直达北京的夜火车,专程去听张进关于抑郁症的讲座。

火车上,鸿雁大半宿地睡不着。半年前的一天,患有15年抑郁症的丈夫,先是在阳台上狠狠地吸烟,之后突然爬上阳台,坠楼身亡。那时,距离他们的儿子高考,只剩一个多月。鸿雁感到悲痛、震惊,也非常不解。

爱人去世后,鸿雁去买关于抑郁症的书,发现大部分内容都在科普层面,「那个东西感觉很学术,很官方,解不开我心中的疑惑。」书上说,抑郁症有百分之二十的自杀率,鸿雁以为,这针对的应该是生活处境糟糕的患者,但她和爱人都在国企工作,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病?它没有那么形象,没有那么具体。」

直到有一次,鸿雁在新华书店的一堆书里,看到了白色封面的《渡过1》,作者张进是一位亲历的病人,真实地描述了抑郁的感受,给鸿雁带来直观的体验。随着书页翻动,许多困扰她的问题再次被掀起,「那个时刻,他(爱人)能够放下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心路历程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感受?」

这一趟旅程,她带着这一系列疑问,想去找张进问个明白。

鸿雁记得,那一天,张进穿着一件蓝格子衬衣,坐在小小的桌子边上,浑身散发出一种生命的活力,看起来很有风采。讲座开始后,他分享了自己患病的经历,对抑郁症的认知,让在场的很多人获得了同感。中途休息时,一帮人开始围着张进,提出各自的问题。鸿雁没有插上话。直到所有人散场,她才拦住张进,说了爱人的病症。张进开口问道:「你爱人来了吗?」

鸿雁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他不在了。」

张进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要保重好自己。」

这种简洁而又极富共情力的善意是很多人对张进最强烈的印象。罗丹妮是一家知名出版社的图书编辑,她曾在最困惑的时候得到张进的帮助。大约在2014年,她的母亲患了抑郁症,突然坐立不安、整夜失眠,「像是变了一个人。」母亲生活在一座四线城市,去综合类医院、中医院检查,医生以为是更年期的表现,汤药、针灸试了个遍,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后来,她带母亲去大一级的城市,找医生开药,前后折腾了一年,母亲依然昏昏沉沉、无法自理。她在网上大量检索资料,几乎找不到可参考的内容,也很难搞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直到看到张进的文章,罗丹妮才第一次系统地了解抑郁症——这就给母亲的病定了一个名,而且可以吃药治疗。她通过博客联系到张进,想约他见一面,张进很快同意了。在财新办公楼附近,罗丹妮看到他推着自行车过来,给人感觉「很亲和」、「没有一点架子」。见面后,他很熟络地聊起自己怎么吃药,药量多少,有什么不良反应,「就是很诚实的分享,(让)你觉得特别可信」。那时,罗丹妮正处在一种无助的状态里,而张进显得冷静又理性,让人感到可靠。

张进身上有一种专业媒体人的求真精神。2015年,他创办了「渡过」公众号,想把它做成一个抑郁症科普平台。那时,他们没有任何压力,就以一种轻松的心态更新公众号,内容主要来自张进一个人的写作。后来,逐渐有一些读者开始投稿,讲述自己或家人患病的体验,公众号开始广泛征集患者故事。患者、家属和精神科医生开始在评论里大量留言。一群原本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的人开始看见彼此,读者群建立了,之后迅速扩张。

张进存在于每一个群里。他会回答各种问题。当群里出现谩骂、挤对,并且无法平复之时,他会耐心地出面调解,尽量把每一句话讲在道理上,以免伤害任何一方。他也会把认识的医生加到群里来,让大家一起讨论抑郁症,讨论个体不同的感受。

随着加入的患者越来越多,「渡过」渐渐从一个科普平台,变成了一个患者社群。在这个社群里,张进相当于建立了一个精神家园,成了每一个人的精神支柱。鸿雁说,加入「渡过」,他们像是找到了一个集体,感到集体的温暖。在这里,张进贴近每一个人,对于任何人发出的微信申请,都不会拒绝。

鸿雁做了两个类比:比如咨询师,不在规定时间内,是找不到的;再比如精神科医生,挂上他的号之前,也是找不到的。唯有张进是那个随叫随到的人,「他就像身边的一个兄长,或者一个父亲」,只要有烦恼,给他留言,他会回复每一个人。

是张进把大家聚拢起来。社群曾经举办线下活动,早晨起来,大家在大厅里朗诵诗歌,张进在一旁摄影记录。鸿雁当时选择了海子的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读到里面有一句,「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她突然感受到,也许张进所做的一切事情,就是希望他们幸福。

得知张进去世消息的那天,鸿雁又想到那个场景,她哽咽了,「将来我可能未必有那样的幸福,但是我觉得当时我们在一起那一刻就是幸福的。」

张进喜欢骑一辆自行车拍照 图源受访者

3


从「渡过」一名工作人员那儿得知张进去世的消息时,安定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姜涛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是很惊讶,另一个也觉得,太可惜了。」

2012年,张进患抑郁症时,姜涛是他的主治医生。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张进由两名同事搀着走进治疗室,不愿意睁眼,不愿意说话,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表情痛苦。张进说,当时自己的脑子像上了紧箍咒,根本转不动。而记者写东西要靠脑子,他无法继续工作,因此非常痛苦,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

姜涛作出诊断后,给张进开了药。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一些患者不耐受,经常私下停药,或者看过一次不再复诊。张进不同,吃药再难受,他能一直坚持,等待好转的时机。姜涛说,那是因为张进觉得自己不能垮,还想继续工作。一直挨到第17天,药效终于显现,张进明显感到头脑清醒,可以集中注意力看电脑、接电话、回信息。在街上看到过去喜欢吃的东西,也有了想吃的愿望。

那时,关于抑郁症的信息还处于一段极不透明的时期,多数人对此的认知十分肤浅。姜涛常见这几类情形:有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生了精神疾病;有人知道不对劲,也不主动就医,以为忍几个月就能好;有人得不到家属的理解,把抑郁症当成是一种矫情的病。精神科医生也很少去做抑郁症的普及和传播。姜涛用一份精神疾病的数据来说明,中国那时的抑郁症病人约3000万,精神科医生只有2万,缺口达40万。病人太多,医生太少,他的门诊数量每天能达到80个,分配给一个病人的时间,大约是5到10分钟。

在罗丹妮的认知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大众根本不关注精神科医生,也不了解他们的生存状况。包括她自己,第一次带母亲看病之前,她对精神病院的想象是,「有很多恐怖、精神异常的人」。「那个时候,我还是在北京,做跟内容出版有关的(工作),身边是一个并不缺乏知识的群体,可是我对抑郁症、精神医院的了解都如此少。」后来去医院,她发现诊室门口的氛围极为紧张,「大家都深深埋着头,不直视对方,来去匆忙,恨不得不被任何人发现。」

那次见面后,罗丹妮跟张进讨论,大众对于抑郁症的认知匮乏,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在相关议题的写作上。张进决定把他写的文章整理出来,编辑出书。后来,在公司的一次选题会上,罗丹妮提出了这个选题,却被领导当即否定,他们甚至没发生激烈的争辩,就把选题略过了。「当时一个主导的意见就是,抑郁症并不普遍,不会有多少人去买关于抑郁症的书,它没有足够的市场。」

张进得到选题没过的消息后,并不感到沮丧,继续找别的朋友推进出版计划。他经常拿一个笔记本,坐在姜涛旁边的小凳上,一边听诊,一边记笔记。《渡过1:抑郁症治愈笔记》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诞生的,这本书后来在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一线医生的认知、经验和判断,终于进入了公众视野。

近几年,国内对抑郁症的认知逐渐提高,姜涛认为张进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他说,《渡过1》出版之后,愿意主动就医,包括咨询好大夫的患者人数明显增多了。张进组织过多次交流会,也曾邀请姜涛到场帮忙做讲座。这些普及工作让更多人认识了抑郁症,并能消除病耻感,主动去看病,「这件事就做得太及时,也特别好。」

在精神疾病还显得晦暗不明的年代,张进恰逢其时,凭借他对时代的敏感,对他人的关怀,成为连通病患、医生与大众之间的桥梁。看完《渡过1》,罗丹妮觉得,张进是一个不会「自怜」、「自伤」的抑郁病人,能把自己抽离出来,客观地讲述疾病带来的恐惧、羞耻,并坦诚地说出自己有过自杀倾向。同时,他身上还有一种科学家的调查精神,做了大量采访,去了解抑郁症,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体现了传媒记者职业精神的作品」。

在罗丹妮看来,这本书能写得如此坦诚,在于张进是一个纯粹、有勇气的人。她说,许多记者会在公共媒体上做一些公开表达,但行动上是懒惰的,面对自我是怯懦的,能把自己真实地袒露出来,以此去帮助别人,跟人建立真实的关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对张进而言,行动总是第一位的。2012年他患抑郁症后,有很长时间情绪低落,当情绪刚有了一点好转,他立马就去爬红螺寺,之后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工作。后来,他发现太多人不了解抑郁症,也是立马付诸行动,采访医生和患者,编辑出书,办讲座做普及。

行动是张进给自己开的一道药方,只有做具体的事,才能产生实际的价值,获得自我认同。

今年4月8日,他知道自己患了癌症,还如约给一对母女做咨询,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生了病。在等待复诊的三天里,他感到痛苦,怎么办呢?行动。他立马就出门去,去走路,去菜市场买菜,自己做一日三餐。他还进行了大扫除,把家里的被子都洗了一遍。

朋友们都说,张进喜欢走路,日常10公里以内的距离,他都会走着去。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在海边的照片,照片里,金黄色的沙地在脚下流动,身后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阳光洒下来,打在他的笑容上,他正摆动着手臂,在沙子上尽情地奔跑。

张进在沙滩上奔跑 图源受访者

4

罗洁琪是张进在媒体时期的老同事。她记得有一年冬天,大雪天,去宁夏采访,车在盘山公路上蹒跚而行,一边是高山,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司机一路开得特别豪放,方向盘一拐,就像要把她抛到悬崖下面去。她害怕得给张进发消息。张进回复她说,「当你不可以控制的时候,就把自己交出去。」

「交出去,把自己交给谁啊?」在很长时间里,罗洁琪都不同意这个说法。她觉得要把自己紧紧地抓住,生活才不会出任何差错,自己才不会像一条小鱼一样,滑往未知的方向。

但张进是一个敢于把自己交出去的人。罗洁琪说,她总感觉在张进的潜意识里,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高于现实的东西,在引领着他,让他能把自己交出去,去实现一个更高的目标。

2017年3月,张进决定离开媒体,「渡过」成了他全职的事业。他发现,精神疾病太过于复杂,患者想要康复,依靠单一的医疗和心理咨询是不够的。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一个社会支持系统。实际上,抑郁症的治疗从来不存在一个标准。即使在今天,人们已经基本消除了对抑郁症的病耻感,但对它的认知依然有限。

第二年,「渡过」开始从一个互助社群,走入下一个探索阶段——寻找治疗抑郁症的解决方案。对张进而言,这是一个被推着走的过程,「渡过」群成员增加,很快,一个特殊的群体凸显出来:青少年抑郁症患者的家长,他们渴望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亲子营」由此产生。

邹峰是最早和张进一起办「亲子营」的「渡过」成员。他说,「亲子营」确实提供了一个相对纯粹的时间和空间,孩子和家长可以暂时忘掉烦恼,在里面尽情地唱歌、跑步、爬山、交谈。

每一次,亲子营到了结束之际,就有很多孩子显得依依不舍,以及对回归现实产生恐惧。面对这种场面,张进就想要拥有一个永久的空间,他由此萌生出另一个更具乌托邦色彩的想法:建立一个集学习、疗愈、成长为一体的康复基地。他在公众号里写下对基地的设想:

「基地可能设在农村或城郊。盖几间房,开几块地,建几个工场。在这里,可以治疗,可以学习,可以种地,可以做工……这本身就是鲜活的生活,是实实在在地创造财富,并在此过程中更新和完善自己的生命状态,让患者最终回归家庭、回归社会的『中途岛』。」

再一次,张进把自己交给了更高的目标,那段时间,他用一种将梦想化为现实的眼光打量经过的每一块地:在深入太湖的一个半岛上举办活动,沿途看到好风景,就对邹峰说,「这片租下来就好了」;等到下一次,经过另一个地方,他又忍不住想象,「这个地方租下来就好了」。一直到2020年3月,在杭州富春山脚下,他寻找到一座荒废的乡村小学。

邹峰还记得看到这个破落小学的瞬间张进的那种兴奋。他在不同场合下都会谈起,自己对基地充满浪漫主义的幻想。2021年9月,基地建设进入收尾阶段,他曾写下对基地的几点设想:不限时让孩子好起来,提供安全感,建立生活秩序,让孩子成为人格主体,可以有冲突……

他还想,再工作十五年就可以退休,到时候和朋友一起去基地生活,在山里种上新鲜的蔬菜,养许多土鸡,把那里当成他们的养老之地。在这里,他想要做一次完整的社会实验,打造一个更自主、公平、合理的小社会。这是他对美好的终极想象。

张进去世后,罗洁琪在家里摆了他的照片,旁边放着一束鲜花。图源受访者

5

2021年夏天,基地开始动工。还没有建成,张进便感觉到问题变得棘手:要做建筑设计、办理各种手续、处理乡村关系。就连天气也造成了麻烦,雨季到来,一条小溪山洪爆发,从基地穿过,冲毁了部分设施,不得不重新修复。

最终,基地一共投入一千四百万,远远超出早期预算。过程中,张进一直担心进行了一半的工程会不会烂尾,在他的坚持之下,基地两次追加了投资,基础设施才最终完成。今年四月,基地迎来了第一批成员,但只办了一期活动,之后因为疫情等问题,停摆了。

10月19日,张进给邹峰发去一段信息,「我对杭州基地,只希望它能存活、运行,作为一个象征。如果它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则意味着我多年乌托邦梦想的幻灭。」

如今,回头再看基地这个项目,一位「渡过」的工作人员认为,张进「确实是一股脑的热情,一股脑的情怀」。「渡过」成立后很长时间,维持着不到10人的小规模,更多人是志愿者,凭借热情参与进来。张进本人,重行动却不善计算,几位受访者都提到,张进对数字很不敏感。有时,他对他人的体恤,也会让他在做决定时,不够果决。

在这位工作人员看来,长期处在一个被仰视的位置,张进对于一些事物的判断变得冒进。直到基地遇到现实的问题,他才觉察到自己确实「膨胀了」,在一次交流中,他承认,基地是一个超前的产物。

张进的最后半年,又一次跟痛苦缠斗。他的PETCT结果出来,进一步确定是肺癌,尚未骨转移。抗癌药物的副作用极大地折磨着他。他持续口腔溃疡,咽口水都是疼的,更多的反应开始出现,身上起了红疹,手掌、脚掌开裂,最后半边脸都过敏,肿得脱了相。

走路也变成一件费劲的事。云丽曾陪张进散过几次步。有一次,他们去了昌平区的清河,没走多远,张进就感到十分疲惫,腿上没有力气。「不行啊?那咱们回吧。」云丽对他说。以前,云丽要小跑才能追上张进,那一次,却是慢慢等着他一起走。

云丽说不清,到底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基地的压力,哪一个让他更痛苦。唯一能明确的是,他的能量不足了,有一种耗竭的感觉。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张进重新理解苦难,「所以幸福从来不是生活的常态,痛苦才是。必须接受苦难,这是一种像饥饿一样的自然需求。」

几乎所有人都谈到张进的消耗。「他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太消耗了。」鸿雁说,当她想起张进,第一个感受到的词是,心疼。在鸿雁看来,张进的生命就像赴汤蹈火一样,充满了自我牺牲。他太想满足别人的需求,因此长期处于一种消耗的状态。他暴露在所有的疾病和患者面前,却没有把自己保护好。

云丽也曾劝张进,既然工作已经过度消耗了他,那干脆停止工作,换一个环境,在京郊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住下来。但张进拒绝了。到10月,姜涛曾经和张进视频,看到张进的房间拉上了窗帘,他已经非常瘦了。

从两公里外的山顶,遥望基地。来源渡过公众号

6

12月5日晚上,「渡过」公众号发出一条讣文,「今天万分悲痛,张进老师离开了我们。『渡过』失去了奠定使命和事业的创始者,一位探索抑郁生态疗愈体系的引领者。」

坏消息传到德国柏林,罗洁琪断断续续地哭了很久。到了下午,她觉得一定要出去透透气。她去了邻居家,餐桌上摆了糖果,有个男人在喝啤酒,罗洁琪也要了一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聊了聊抑郁症,后来,男人的同居女友加入了对话。那是一名泰国女人,说话嗓门很大,讲着自己9岁以后没爹没娘的自我成长;16岁从泰国来了德国,嫁了一个德国男人,后来离婚;45岁跟着现在这个比她大10岁的德国男人……男人不断给泰国女人使眼色,试图让她停止说更多私密的话题。但女人没停,罗洁琪也不想让她停。在那些不体面的述说里,有一种生的热腾腾的寄望。

张进去世后,罗洁琪向我回忆起他在倾听时呈现出的模样。他先是静悄悄地不说话,就这么侧着脑袋,低着头看,要认真地等对方把话讲完,再正视着眼睛,回复对方。「你就感觉,你被倾听到了,然后他痛你所痛。他有很柔软的那颗心在。」

如果要总结张进的一生,一位朋友这么说,抑郁症给人一种黑暗的感受,张进是曾经在黑暗中的人,但他并没有被吞噬,而是勇敢走了出来,把自己变成了光亮,并给更多人带去了希望。这一切都归结在,他是一个有爱的人,并愿意成为那一个发光的人。

张进去世半个月前,做了人生最后一个决定。他把渡过北京总公司和杭州基地公司的核心成员召集到一起,提出了「一体化运营方案」。云丽说,他们原本打算,讨论、制定出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再去告诉张进,这起码能宽慰张进一些。「基地在商业上目前虽然不算成功,但不妨碍实现它的社会功能,我们会把它办成他理想中的孩子们的『中途岛』」。

但张进没有等来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基地的记忆停留在了四月份离开之前的样子:在杭州市富阳区富春山麓,一条山谷入口的高坡上,一座独立的建筑俯瞰着连绵的土地、丛林与民居。他在这里迎来了第一批成员,他们一起爬山,挖竹笋,采茶。四月的杭州阴雨绵绵,后来,在一个放晴的日子里,他写下一段话:

「今天难得晴天,不上课了,再去远足。翻过高山,越过原野,走过村庄,转过一个山坳,一抬头,毫无准备地,基地突然跳入了我们的眼帘,它已成为一个地标式建筑。一瞬间,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这里已是我们的家园,成为我们生活中一个组成部分,无论长短还是深浅。」

张进曾说,在夜间行走,穿行在树的暗影中,飕飕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身体轻盈像要飘起来。有一次,他在出差采访途中搭长途夜车,经过一片高原山群,那一刻的万籁俱寂给他极大的震动,他要求下车去感受,他说,是用了很大的意志,才克制住飞奔而去的欲望。

如今,在这片寄予他梦想的家园前,他停了下来。

渡过杭州基地图源渡过公众号

你神经病啊?你精神病啊?——为精神分裂症正名

“你神经病吧!”

“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

我们经常会在骂战中听到这些熟悉的话语,但其实这种表述背后的知识理解是有问题的。

“神经病”广义泛指神经科疾病,例如脑出血,脑梗死,脑炎等,狭义上指周围神经病。

不管是以上哪种,建议就诊科室:神经内科。

“精神病”广义泛指精神科疾病,例如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等,狭义上指以精神分裂症为代表的存在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的疾病。

不管是以上哪种,建议就诊科室:精神科、心理科、心身医学科……

不论是“神经病”还是“精神病”,这种有意无意的“笑话”背后,包含的是对精神疾病,尤其是精神分裂症这个疾病的误解和歧视。

当人们在谈论肺炎时,是在谈论疾病本身;但当谈论精神分裂症时,却在谈论整个人。

01. 从名字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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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这个名称第一次出现大概是在1911年,至今它仍是被污名化最严重的疾病之一。在中国台湾,它被叫作“思觉失调症”;在日本,2005年更名为“统合失调症”(Integration dysregulation syndrome);在韩国,人们则叫它“调弦病”(Attunement disorder)。

这些更名都是为了减轻“精神分裂症”这个名字所蕴含的负面意味,更容易让大众广泛接受,也减轻了患者的“病耻感”。

02. 了解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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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包含着一系列的症状群,每个患者的表现都略有不同。

最开始的表现特别容易被忽略,比如说性格的改变,烦躁易怒,怪异的想法等,当然并不是存在这些就一定是精神分裂症。

总体而言,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可以分为阳性和阴性症状两大类。

阳性症状:幻觉、妄想、怪异言语行为等。

阴性症状:情感淡漠,言语行为退缩,认知功能缺陷(包括记忆力注意力下降等)。

通常每个患者会有上述部分症状。

我们也会看到一些名人遭遇了精神分裂症的痛苦,比如画家爱德华·蒙克,作家杰克·凯鲁亚克、菲利普·K·迪克、海明威,诗人普希金、布兰妮,获得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约翰·纳什(电影《美丽心灵》原型人物),等等。

爱德华·蒙克作品 《呐喊》

03. 它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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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学与环境相互作用导致,但是与生物学的关系更密切。

简单来说,那些基因风险高的人,对疾病的易感性更高,困难的环境很容易促使其发展出疾病;而那些基因风险低的人,同样的环境因素并不会使他们患上精神分裂症。

04. 疾病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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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药物治疗:实施足剂量、足疗程的抗精神病药物治疗是治疗精神分裂症最有效和最基本的治疗手段。具体方案建议去医院就诊,由专业医生提供。

②心理治疗:有效的心理治疗可以减少负性情绪的发生,促进患者积极主动地预防复发和提高社会功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认知行为治疗、家庭治疗等。

③长期康复:精神分裂症患者常存在社会功能、工作能力等方面的损害,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需要合并社会技能、职业技能训练、社区康复治疗等,这些康复措施有利于降低症状给患者带来的影响、降低复发率、增强社会功能、帮助患者更好的融入社会。

④物理治疗:主要包括改良电抽搐治疗(MECT,又名无抽搐电休克治疗)、重复经颅磁刺激(rTMS)等。具体适用情况建议咨询专业医生。

05. 疾病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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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精神分裂症患者经过系统治疗症状都可以完全缓解,恢复正常的生活。而有些患者则会经历病情的波动和反复。

通常来讲,急性起病、病程短、阳性症状突出、初次发病就得到有效治疗的患者预后明显好于慢性起病、病程长、阴性症状为主、治疗不及时的患者。

除此之外,依从性好(即配合治疗,遵医嘱)也是另一重要因素。换句话说,和医生沟通,遵照科学方法系统医治才能好得更快,好得更好!切忌随意减药停药!

如果有药物相关不良反应,也一定记得去咨询专业医生的意见,不要道听途说邻居张三、远房亲戚李四,或者是网上随意搜索的建议。

此外,如果有康复师、社会工作者、心理治疗师等的加盟,效果会更好。

06. 常见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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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人格分裂。

但其实仅仅是患者的思维过程被打乱,并非是另一个人格的出现。

只要有幻觉和妄想,就是精神分裂症。

幻觉妄想确实是精神分裂症的常见症状,但并不代表拥有这类症状就一定是精神分裂症,一些情感障碍如抑郁症的患者病情严重时也可能会有幻觉和妄想等。

这就如同发热是肺炎的一个症状,但并不代表所有的发热都被诊断为肺炎。

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分析。

精神分裂症患者都会“打人”。

实际上并非如此,研究显示,大部分精神分裂症患者并没有攻击暴力行为。精神分裂症的患病率约为1%,其中不到10%的人可能会有暴力行为,所以,我们在大街上遇到患者实施暴力行为的概率远低于总体人群实施暴力的概率。

相反,他们往往会因为症状而出现紧张、害怕、恐惧等情绪。事实上,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因为这些误解变成受害者,被歧视、被嘲笑、被区别对待。

可能你会问,那为什么我看到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新闻都是他们拿刀砍人的事件?嗯,这就是“选择性偏倚”。

07. 最后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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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想告诉您,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治疗!跟医生合作,共同努力,不要去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你只是生了病,恰好这个疾病叫做“精神分裂症”而已,这个病和高血压、糖尿病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得了高血压而羞耻,所以你也不需要因此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

如果您是患者家属

第一是要督促患者按时服药,按期复诊,配合医生的诊疗;

第二是要提高对疾病知识的了解,识别患者可能复发的一些征象,并及时就医;

第三是给予患者倾听、理解、支持和包容;

第四是照顾好自己,通常患者的家属可能比患者承担了更多的生活和心理压力,需要及时排解。

如果您是广大公众的一员

当您和别人吵架、气急败坏地想脱口而出“你精神病”时,希望您可以再思考一下,这样是不恰当的。

您的不经意之举或许是一把无言的利刃,毕竟,每个人都不是主动选择了疾病。

我们对于疾病污名化的警醒就是对精神分裂症患者康复的帮助。

参考文献

1. 世界卫生组织官网.(https://www.who.int/zh/news-room/fact-sheets/detail/schizophrenia)

2. Jauhar S, Johnstone M, McKenna PJ. Schizophrenia. Lancet. 2022

3. Whiting D, Gulati G, Geddes JR, Fazel S. Association of Schizophrenia Spectrum Disorders and Violence Perpetration in Adults and Adolescents from 15 Countrie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JAMA Psychiatry. 2021

注:文中图片均来源于网络,侵删歉。

作者:林易玮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

编辑||王慧

排版||白羽

审核||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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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态人生

心情万花筒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公事部

国家精神卫生项目办公室

梅西,实现理想后的表情包

在人生中,没有什么快乐能比实现理想后的快乐更加快乐了。朝思暮想啊,那个圆满的结果;日夜奔忙啊,为了那个结果。在理想的世界中,我们苦着,累着,哭着,笑着,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为那个美好的目的。

做为一个1987年出生已经35岁高龄行将退役的足球运动员,梅西多么渴望能够获得可能是他足球生涯最后一届世界杯卡塔尔世界杯的冠军,捧起大力神杯,给自己的足球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啊。正因为这种渴望,在输给沙特的时候,他痛哭流涕;正因为这种渴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不顾伤病,全力以赴。

梅西,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他拼搏了,奋斗了,他最终捧起大力神杯啦,他实现理想啦,他快乐了,那些快乐记录在他的心灵,也呈现在他的一个个表情包上。

理想既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也是激励我们励志前行的强大动力。无论老幼,不论贵贱,我们都应该有个理想,这样活着才有个奔头,才有意义。让我们热爱理想吧,崇敬理想吧,并为之付出我们心甘情愿的行动!

仁科:乐队主唱 小说好手

◎孙一圣

仁科的《通俗小说》烟尘气十足。全书分为三辑,小说有长有短,有时候一个篇目的结尾会带出下一个篇目,编排结构很是用心。

在这本小说里,仁科没有居高临下,没有“知识分子”的优越性。由此而见,作者不是知识分子,也不是从生活里走出来的作家抑或歌手,而是一头扎进生活的人。这是一个作者难能可贵的品质,这类作者不写便罢,出手便是不凡。

这是一本深入生活的书。小说的人物有发廊妹、走鬼、小偷、骗子等,都是我们生活里常见的、却很容易被忽略的活生生的人。整本书读下来,无论是从文本,还是从叙事看,都能明显感受到身为五条人乐队主唱的仁科很懂小说,也极富才华。

1.嘈杂

第一篇《地球仪》里提到一本书,名叫《通俗小说》,便给这本书定了名——这篇小说整体的基调也基本为全书定了性。在《地球仪》一开始,仁科花了很大篇幅介绍了故事发生的整体环境和状态,人物有环卫工人,有快餐店老板还有他儿子。老板给儿子买了个手摇便会发光的地球仪,当他儿子坐在店门口转动地球仪的时候,小说便突然来到结尾:

“饭吃到一半,突然间断电了。周围的人同时发出了不同频率的叫声,还有人不小心砸烂了玻璃杯、啤酒瓶,就像上个月看世界杯,球刚好撞到门柱上也产生了这种效果。”

“断电”是因为发了电、发了光的地球仪,虽然在内容上两者没有因果关系,但在叙事里是有逻辑照应的,毕竟只有周围的一切都因为停电暗下来,地球仪才能亮起来。

店面断电以后,周围的声音也才被突显出来——突然就有了嘈杂声。好像不断电就听不见嘈杂。突然就理解了仁科为什么在前面用很大篇幅进行环境描写,那也是在写嘈杂。是断电以后的嘈杂,帮我们听到了断电之前的嘈杂。

以此,写出了整篇小说周围的嘈杂。

这样一来,这个发光的地球仪也凸显了出来。只有地球仪是亮的,也可以说,只有这个小孩是亮的。只有老板的儿子专注于自己的光芒,其他事物都堕入了黑暗。

鲁迅有一句话很有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这一句的后半句鲜有人提及,那便是:“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这里的嘈杂也是一种吵闹。这句话来自鲁迅《而已集》的最后一篇《小杂感》: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些描述是不是很像?但是两者的区别是什么?对于鲁迅来说,任何时候都能听见嘈杂。仁科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嘈杂,写了出来——那便是,我们需要停了电才能听见嘈杂。

我向来不喜欢知识分子写作。我更喜欢有活力的写作,鲜活的人物,努力地生活。因此,在这里“嘈杂”不是贬义,对于一个小说作者来说,是一种褒奖。不单是这一篇,嘈杂是整本书的底色,不同的小人物在有活力的嘈杂背景下,显示了不同的力量感。

2.日常的力量

在《红城快车》里,仁科写了这么一段:

“由于当时太紧张,弹得不好,老板不爱听,表情很直接。歌手嘛,不能太紧张,又不是去偷东西。”

这一段很显然把“歌手”和“小偷”平放了,虽然是两种身份,不同的工作状态,但两者没有高低之分,作者没有看低小偷,这是一种难得的平视视角。开头我说,作者是扎进生活里的人,便是如此。

在另一篇很短的小说《杀人犯》里,仁科这么写道:

“有一天沙县小吃来了个杀人犯,他要了一笼蒸饺,一碗拌面。吃完,他付了钱。走了。”

小说只有这么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里面的叙述,也体现作者的平视。作者把杀人犯当做一个生活中的人来写,而不是去写他的犯罪现场。沙县小吃、蒸饺、拌面这些生活中我们常见的事物,无不压平了“杀人犯”这个扎眼的词语。最后一句“他付了钱”更是在写我们,我们谁吃饭不付钱呢?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笔,也是容易被忽略的一笔。

这就是在写一个日常行为。这些简单的东西,对应的是杀人犯这么一个不平常的人。就算是杀人犯也有日常的生活。这里写的不是杀人犯要做不平常的事,他做的恰恰是平常的事。

这篇小说令我想起一部关于杀手的电影。电影名字我忘记了,里面的一句台词却让我至今难忘。那句台词是:“杀手也有小学同学。”这个小学同学,便是日常的。一个日常性的东西,一旦出现在这样满是戏剧张力的人和故事里,便会突出重围,杀了出来。这就是日常的力量。

同时,在《红城快车》的结尾,却写了一个不给钱的例子。写人物离开家乡的一段,不过两句话,尤其精彩:

“我是在路边拦的车,一辆红城快车,售票的是同学的哥哥,他免费带我走。”

最后一句“他免费带我走”堪称妙笔。人物即将离开家乡,离开家乡往往是为了追逐全新的生活,第一步便是要挣脱家乡的世俗和人情。虽然“我”已经决定离开,已经上了车,看似离开了,最后还是被家乡摆了一道,被家乡的人情死死地拽住。死死拽住他的便是让他“免费”坐了车。

3.走路

在《梦幻士多店》这篇小说里,仁科写了一段走路,表面看稀松平常:

“我跟着她走出小门,穿过彩虹街,拐进另外一条小巷,没走多久便到了。她停住了脚步,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她步伐轻盈,一步两个台阶,很快走上二楼。我喝完手中剩下的啤酒,扔易拉罐在旁边的垃圾堆里,便跟了上去。”

仁科不厌其烦地写了“她”走过了哪里,来到哪里,又是怎么走的,还“步伐轻盈,一步两个台阶”,目的是什么呢?看到后面,我们才知道。接下来仁科写:

“我的行动没她那么方便,我的左腿受伤了,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打,打伤了左腿,现在走路还行,上楼梯有点不太方便。她从二楼的楼梯夹缝朝我说一声:‘上楼要当心点,回南天这小楼梯特滑。’”

原来是“我”左腿受伤了。仁科没写一个瘸腿的人如何走路,他只写一个双腿健全的人怎么走,怎么轻盈,是女人来替“我”走,女人走得有多轻盈,我走得便有多艰难。

还是在这一篇里。当“我”来到一个名叫美丽的女人的房间,问另一个女人这是谁的房间。另一个女人说:

“她告诉我,在士多店里面,穿紫色吊带裙的女人就是美丽,胸口有一个很漂亮的文身,坐在其中一张太师椅上,长发,卷发,大波浪卷,她身后的墙壁贴着张柏芝的海报。我没有一点印象,我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女人。

我让她去叫张美丽过来。她说好,但她告诉我美丽不姓张,姓曾。不重要,重要的是叫她过来,顺便帮我带瓶啤酒跟一包泡椒凤爪。”

这一段写得妙趣横生。一个叫美丽的女人,一开始没有姓,但“我”张口便叫她张美丽。这个“张”怎么来的,明显是从张柏芝那里得来的。张柏芝的美丽自不必说,当美丽作为名字以后,不姓张确实有点可惜。

4.重复的力量

在《旅行、蓝色水母,还有一巴掌》里,仁科写了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十几天,他在一条陌生的街上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直到它活活变成了一条熟悉的街,然后他在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沙滩那里游了几次泳。”

重复再重复,反复行走,这是我们熟悉一条陌生街道的唯一办法。这是常识,往往会被我们忽略。仁科写了出来,这很容易被当做废话删去,但在文学意义上这必不可少,甚至是需要反复提及的。这样才会有力量。这跟仁科对文学语言极高的敏锐度分不开。因此,我认为对于常识和细节,我们不但需要提及,还要反复提及。

从叙事策略上讲,只有熟悉了一条街道,我们才能放心走出街道,来到街道另一边的沙滩游泳,不然,最后一句的游泳是危险的,很难立足的。

在另外一篇小说《一条空空荡荡的大街》,小说开头说:

“一个疯子他需要有多大的能耐呢?他需要什么?他仅仅需要一条空空荡荡的大街……”

在小说的结尾仁科又说:

“可是需要吗?他需要这样吗?他仅仅需要一颗坏掉的脑袋,外加一条空空荡荡的大街。不对,仅仅需要一条空空荡荡的大街即可。”

虽是对疯子的描述,却写出了一条大街。看完整篇小说,一条空空荡荡的大街会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曾经很长时间,我有过一个误区,那便是惜字如金,上一个句子出现过的词我不愿写在下一个句子,句子也极力避免重复,以免显得啰唆。这里重复了这么多句子,虽是同一句话,却写出了不同的意蕴,非但没有啰唆,反而更加彰显重复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小说的刀子,简直就是一把诗歌的利刃,刺向了生活。

5.塑料的生活

在《文身店的爱恨情仇》这篇小说里,文身店招牌上的字是残缺的。

“文身店门口挂着一个灯箱,灯箱上贴着‘纹身’二字。但是身字少了一撇,这一撇不知道是被哪个无聊的人抠走的。”

这里“身字少了一撇”便是生活的质感,那种塑料的质感。当小说来到结尾,这种塑料的质感也给“爱情”来了一刀。

“‘当时我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留一手,在刺那个繁体‘愛’字时,故意少刺了一撇,所以,严格意义上它不是个爱字,而是个错别字!’他说。”

“愛”字上少的一撇是对前文“身字少了一撇”的回应。也是生活给“爱”的一刀——这一刀来自缺失的和形似刀子的那一撇。

6.杀手的力度

至此,仁科的小说不但杀生活,杀爱情,也“杀”人。

在小说《电影爱好者》里面,有这么一幕:

“杀手也许会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件浴衣,抽出腰带,往我这间淋浴室走来,趁我在擦背的时候,用腰带勒死我。虽然这种杀人方式电影里很常见,不过也特别有用,一分钟就能把我给解决了。想到这,我喉咙有点痒痒的。真可怕,幸亏我没什么仇家。”

这一段描述,把杀手从电视里走出来、其实又没走出来的感觉写得很传神。其实没有杀手,又写出了杀手好像在背后的双重感,一种寒气和紧迫感直逼后背。而喉咙痒这个细节是神来之笔,是被杀手抹喉咙的一种体现,而又没真被抹喉咙,因此“发痒”是最好的描述。

这与玛格丽特的《王佛脱险记》里王佛被砍了头,后来再次复活,复活归来脖子上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有异曲同工之妙。

凡此种种,无不彰显仁科天生便是写小说的好手。